文/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周天勇
1957年到1977年,中国投资和就业年平均增长率分别为42.15%和2.64%,GDP增长率年平均为中速略高5.5%;1978年时按照综合官定和市场汇率综合计算,人均GDP为50美元上下,GDP规模占世界经济规模的1%左右。1978年改革开放到2021年,投资和就业年平均增长率分别为16.28%和1.50%,GDP年平均增长率却高达9.42%;2021年人均GDP为12359美元,发展水平排世界各国63位;GDP规模排第二位,占世界经济规模的18%以上。改革开放极大地提高生产率,释放生产力,使我们加快了经济增长速度,走上了国家现代化的康庄大道。
在过去取得世界瞩目经济奇迹的同时,对未来我们也需要有忧患意识。由于前20年人口增长速度放缓波及后20年经济增长,加上中美贸易战和国内外疫情影响,中国GDP增长速度下行的压力很大。东北财经大学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仿真推演,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措施支撑,未来十多年中GDP年平均增长速度可能从中高速度变化到中低速。
2021年人均GDP排在全球各国的第63位,但中国仍然是一个发展中的大国。一方面,虽然GDP的宏观负债率水平已经很高,但与许多发达经济体存款利息零甚至为负不一样的是,我们货币信用的利息水平相对较高,支撑着人民币相对于美元汇率的坚挺。另一方面,2021年居民可支配总收入占GDP比例43.38%,其中正式就业工资收入占GDP比率在22%左右,居民消费支出总额占GDP比例29.76%。49835万农村人口,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8931元,人均消费支出15916元。也就是说,从居民,特别是农村农民的收入消费水平看,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离富裕国家居民生活水平还有较大的差距。
从以下几个方面的分析看,中国进一步的繁荣和发展,离不开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增长速度过低,会使我们面临一系列的风险和挑战。
1 经济增长速度越低,就业会越困难
经济增长速度不断并下降幅度过大,失业率就会不断上升。增长速度稳定,经济繁荣,就业机会增加;增长低速增长,经济增长放缓,失业率上升。特别我们是人口大国,城市人口已达9.14亿,会形成较多的失业人口。增速度放缓,会使城镇平均失业率可能上升到15%左右,其中青年人失业率约30%左右,中年人失业率有可能上升到20%左右,甚至更为严重。因为城市乡村生活的商品化程度已经太高,许多来自于农村的毕业和务工青年,没有家庭积蓄支持他们的失业生计,还有一些中青年人负有住宅汽车甚至其他消费贷款,其中一部分青年人和中年人还有创业失败贷款。如果相当一部分人群长期处于失业,或者就业不稳定,会陷于“收入减少或没有进帐—储蓄用竭—支出困难甚至债务还本付息逼迫”的因果链,可能积累家庭生计矛盾,数量增多,影响社会稳定。
2 经济增长速度越低,财政收支越紧张
税收来自于GDP的增长。如果增长速度下降使税收增长放缓,甚至收缩;而因经济社会困难由政府的开支增长却加大,则由国家财政支付的行政管理、教育、科研和卫生等行政事业人员工资可能会发生支付困难。在国家统计局数据库没有看到2022年数据,其2021年数据显示,国有单位行政事业人员和支付工资规模分别为4878万人(其中行政教育卫生为4488万人)和53483.44亿元,公职事业人员和工资分别占城镇总就业人员的10.54%和当年全国一般预算收入的29.24%。事业公职人员,是政府行政执法管理、教育卫生服务和科技技术研究的执行、提供和实施者,如果增长收缩和税收缩减,其工资收入受到影响,可能波及未来中央大政、方针、治理和服务等贯彻执行实施的有效性,不利于政府提供有效的公共服务和社会治理。
3 经济增长速度越低,养老金缺口会越大
由于过去生育管制时间过长和力度过大,人口结构老龄化速度太快,养老金缺口会越来越大,需要保持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用新增的GDP加以补充和平衡。未来15年中国债务余额相对于GDP和货币增长与其他国家相比更快的一个原因,是人口结构的经济主力人口提早迭代收缩和老龄化程度加深。新进入工作的人口迭代收缩,劳动年龄人口规模缩小,意味着提供养老金的基数也在收缩;然而,进入老年退休的人口比例则会越来越大,需要越来越多的养老、医疗等社保方面的支出。很可能会因老年人口比例提高和平均寿命延长,呈现为养老医疗保障金收支缺口越来越大和赤字越来越多,需要越来越庞大的债务供应来平衡。根据马峻团队的研究和日本老龄化数据计算了2021~2035年中国社会保障养老和医疗的资金缺口(见下表)。
也就是说,如果实际GDP增长速度过低,养老就会陷入无米之炊境地,要么放缓或停止养老金水平提高,要么通货膨胀使养老金贬值,要么加大劳动和企业经营成本提高养老金征收费率,这些措施都会导致社会矛盾出现和经济进一步放缓。
4 经济增长速度越低,高负债的风险越大
经济增长低速增长可能使负债率快速上升问题恶化,并引发经济不稳定。从宏观经济稳定运行看,债务增长速度与GDP增长速度保证可以稳定还本付息之间存在着平衡关系。从国际清算银行的2021年的数据看,中国经济债务余额总规模为325万亿元,负债率在285%左右。如果贷款利息率为4.5%,当年付息就得14.62万亿元,在2020年增长幅度2.3%的基础上2021年反弹新增GDP接近12万亿元,但也覆盖不了全年债务利息。如果2022年假定再增加5%的债务,总债务可能会达到341万亿元,应支付年息15.36万亿元,而2022年如果增长5.5%,GDP至多新增6.29万亿元,覆盖利息缺口9万亿元。经济增长速度过低,负债率过高,水落石出,企业与企业、企业与银行、居民与银行等金融机构、政府与企业、银行与居民等等之间的支付和还本付息就会出现延期、违约和系统性呆滞,关停歇业企业和债务违约家庭个人会越来越多,进而对国民经济造成损害。当然,降低利息水平逐步为零,可能是未来缓解债务高成本而中国不得不走的一条路。但是,会遇到发展资金供应积极性下降和人民币汇率不稳定的风险。
除上述之外,未来鼓励生育以保证国家未来人口安全,托儿幼儿高中等教育产业化回归公共服务,提高医疗保障和卫生公共服务水平,城市建设廉租和保障房以吸纳转移人口,支持农业农民和振兴乡村,防止农村返贫和城镇贫困发生及深化,建设共同富裕社会,加强国防建设和保障国家安全,在人均GDP水平并没有进入发达经济行列时,都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保证有每年有一定数量增加的产出规模和中高速的经济增长速度,才能居民有足够的生活收入,企业有足够的投资和经营资金,政府有足够的财政收入,完成这些经济社会发展繁重而又艰巨的任务。
考虑上述人民水平生活提高、公共服务提供、养老需要国情、政权运转保障、国家国防实力和共同富裕来源,我们计算,2035年前的年平均GDP增长速度需要保持在5%—6%的区间内,至少不应当低于5%。
(本文作者介绍:东北财经大学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主任)
责任编辑:余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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