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专栏作家 付明德
中国资本市场上，如果缺少了贾跃亭的新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贾跃亭也不负众望，总会隔三差五的搞出点动静，为“疲软”而又“痛苦不堪”的中国资本市场增加点“兴奋的春药”。这不，正当乐视的投资者悲愤于乐视即将退市而痛不欲生时，贾跃亭立即在大洋彼岸寄来一封“鸡毛信”，慰藉一下绝望的投资者：宣布个人破产成功；以一如既往为“梦想窒息”的豪情，向公众展示了FF的美好前景；信誓旦旦的保证对乐视股民进行“或有补偿”。受此“春药”的刺激，已连续18个一字跌停的乐视退盘中一度打开跌停，成交额破亿。较退市整理期首日8的交易额增长了一百多倍。
然而，无论贾跃亭的这剂“春药”的“疗效”是多么的神奇。也无法挽救乐视“死亡”的命运。根据深交所5月14日作出的乐视网退市的决定，乐视网自6月5日进入退市整理期，最迟不会超过7月25日就将从A股市场消失。
贾跃亭在那封“鸡毛信”中，首先不无自豪的宣称他“所创立的互联网生态模式无疑是成功的”并且这种成功并不是其个人的吹嘘，而是“外界”的“评价”，且“为很多同类企业所证明”。然后颇为谦虚的承认自己是“乐视体系一夜崩塌的第一责任人”。如此“成功”和“失败”交织在一起，一种失败者的成功和成功者的失败跃然纸上，为贾跃亭的悲情和悲壮添色不少。
乐视上市十年，贾跃亭的确交出了一份不同寻常的成绩单。
根据2019年报，乐视网2019年亏损112.79亿元，“屈居”亏损排行榜的第三名。报告同时显示，截止2019年底，乐视网的总资产59.08亿元，净资产-143.29亿元，总负债202.37亿元。加上以前年度的亏损，上市十年，亏损近300亿，扣除曾经赚取的利润，平均每年“净”亏损近30亿元。-143.29亿元净资产，意味着乐视网上市十年非但没有给所有者创造财富，反而砸出了一个143亿的大窟窿，最终退市。
乐视网退市，绝对是A股市场一个灾难性的事件。首先，波及的人数众多，根据公开资料，乐视网当前的股东人数是280711人。若乐视网退市，这个股东人数，恐怕是当前已退市公司中，股东人数最多的公司。其次，造成的损失巨大。在乐视网28万投资者中，绝大多数是在2017年4月14日乐视网停牌前的股票持有者。由于该日乐视网股票的收盘价是30.68元，是自该股票创出179.30元高点后的最低收盘价，根据乐视网股价的K线图所反映出的价格走势、交易量、换手率等数据，以及当时投资者跟着贾跃亭一起“为理想窒息”的狂热，在停牌前，乐视网普通投资者的持股成本不会低于4月14日当日的最低价30.40元，粗略判断，大致在30元——50元之间，甚至不排除有人是最高价179.30元的持有者。乐视网总股本39.894402亿股，贾跃亭持有9.204707亿股，扣除贾跃亭等创始股东所持有的股份，普通投资者所持股份总数大约在30亿股做左右。以此计算，若乐视网退市，给普通投资者造成的损失大约在1000亿——1500亿。如果再加上乐视网对债权人所负的202亿的债务以及整个乐视体系对债权人和供应商的几百亿负债，全部损失金额应当在2000亿左右。据说三峡大坝的直接建造成本也就1000多亿，也就是说，乐视网退市给投资者和债权人所造成的损失相当于毁掉一座三峡大坝。
如果说失败，这就是失败——乐视大厦崩塌造成的灾难性后果：近三十万投资人、债权人的血本无归，若干家供应商陷入绝境——崩塌的乐视大厦的瓦砾之下是一片哀嚎和累累白骨。
然而，这种失败，却不是贾跃亭的失败。因为在乐视大厦崩塌前，贾跃亭就通过套现，获得了139.4亿元的现金收益。如果再上加转让股权从他老乡那里获得的现金对价，贾跃亭获得的现金收益近200亿，这还不包括他通过质押股票所获得的融资收益。
这就是乐视大厦崩塌的成功和失败。
贾跃亭带着他赚取的200亿，去大洋的那边为“理想”继续“窒息”去了，不知道在“窒息”之余，沐浴在美丽海滩的阳光里的他，是否会想到大洋的这一边，正有几十万人在乐视大厦的瓦砾中痛苦的挣扎。
希望，他也会时时想起。
(本文作者介绍：北京市中银律师事务所律师。谋生之余，亦关注法治、民生、资本市场等领域的热点话题，希望能够为中国的法治建设尽点微薄之力。)
责任编辑：张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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