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霖:美国开出的药方对吗?

2020年03月16日16:48    作者:陈九霖  

  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陈九霖

  这一次通过降息和解决市场“钱荒”的做法,会收到2001年和2008年那样的效果吗?答案可能不会那么肯定,因为这次降息和量化宽松之后,美国政策工具箱里再也拿不出有效的工具了,而此时此刻美国新冠肺炎疫情刚刚起步,其它麻烦还在不断地积累。

  3月16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祭出大招,做出了有史以来最大幅度的紧急降息,将利率降低至零水平,并启动大规模的量化宽松刺激计划。这是特朗普上任美国总统后所一再要求美联储做的事情。因此,他对美联储的决定感到“非常高兴”,并补充称:“我认为市场人士应该感到非常兴奋。” 然而,市场却表现相反,美联储消息公布出来后,美股股指期货大跌,甚至触发交易限制。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一到出现问题,美国首先采取的措施就是货币政策,尤其是不断地给市场放水。就在2019年,当所有人在迎接圣诞节这个一年一度的西方重要节日的时候,美联储的分支机构——纽约联储声称,从2019年12月13日到2020年1月14日期间,将在回购市场中,注入至少4250亿美元的现金,进行回购操作。

  再往前看,在2001年发生9·11事件的第二天,美联储曾往市场注入了610亿美元的资金,进入回购。此种做法,曾让美国从9·11事件和互联网泡沫的重大危机中得以解脱出来,转危为安。2008年,面对次贷危机,美联储投入了850亿美元,将面临破产的美国著名企业——AIG保险公司解救出来。

  在特朗普看来,旧戏重演,效果也一定会显著。因此,他不断“逼迫”美联储降息,给市场投入更多的流动性,以至于2019年底投放给市场4250亿美元,相当于2008解救AIG的资金规模的5倍。

  所谓回购市场,也被称为银行之间的短期借债市场,而银行与银行之间借债的利息则被称为隔夜回购利率,这个利率的高低走势受银行之间需要借债的供给与需求而决定。为了平衡利率,各国央行一般将隔夜回购利率定为2%,只要隔夜的利率能够维持在2%,央行便不会进行干预。除非出现了像9·11事件那样的突发事件,央行才会作为一个媒介借钱给各大银行。

  银行相互借钱时,会用金融资产作为质押对象。2008年,银行之间借债,进行质押的正是次贷协议。所以,在出现对于资金的需求不断增加的情况下,大量的资金将会被借走,用于偿还贷款等杠杆所带来的漏洞。而随着需求的增加,利率也会不断地上升,正是这种拆了西墙补东墙的做法,才造成了2008年的次贷危机。

  这样的危机,在2019年9月同样开始显现。那时,回购市场出现了“钱荒”,隔夜回购利率从2%暴涨到了10%。美联储为了不让2008年的悲剧重演,紧急每日注入1250亿美元进入回购市场,在给银行带来充足现金的同时,也试图将隔夜回购利率稳定在2%。这种回购做法,也是近十几年以来美国的第一次。

  但是,这一救市,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根据CNBC的报道,截止2019年10月23日,美联储从过去每天注入750亿的金额增加到了每天注入1200亿。12月13日开始,每日注入4250亿现金,来解决银行钱荒的问题。

  在经历了2019年回购市场的钱荒后,美联储一直在往市场注入资金,并一直持续到了2020年2月14日。此时,原本以为危机缓解的美联储,宣布将资金由从前每天的1200亿美元的资金注入降低到每天1000亿美元,并对14天回购市场注入金额从300亿减少到200亿美元。

  可是,减少回购的做法,使得美国出现了严重的流动性危机,结果也同样反映在股票和单日回购市场数据上。自2020年2月14日起道琼斯指数从29440.47点一路暴跌至21154.46点;本应该作为避险资产的黄金,也由于流动性的问题遭受了大规模的抛售,其价格也由1702美元一盎司暴跌到1504美元一盎司。同样,2020年3月4日的单日回购市场数据显示,3月4日,美联储将1000亿美元的资金注入回购市场,却未能满足各大机构所申请的1114亿美元的回购市场贷款需求;在14天的回购市场中,美联储按计划提供了200亿美元的流动资金,但是,各大机构却申请了725亿美元的贷款,这样的申请数额是美联储所提供金额的3.6倍。

  与2008年不同的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是为了应对坏账以及有质量问题的贷款。而这一次,却要面对从需求到产业供应链供给的双向破坏风险。根据JP Morgan最新发布的全球综合指数报告,2020年2月份,美国制造业指数以及服务业指数,分别都降到了自2009年5月金融危机以来的最低点。因此,美联储决定从4月份开始,释放资金总量超过5万800亿美元,向市场总共提供超5万亿美元的流动性,以尽一切努力防止短期融资利率大幅飙升而迈入新一轮的经济萧条。这个资金量超过了2008年次贷危机的放水量总和。

  然而,美联储话音未落,却又决定启动更大规模的量化宽松刺激计划,给市场投入更多资金。这一次通过降息和解决市场“钱荒”的做法,会收到2001年和2008年那样的效果吗?答案可能不会那么肯定,因为这次降息和量化宽松之后,美国政策工具箱里再也拿不出有效的工具了,而此时此刻美国新冠肺炎疫情刚刚起步,其它麻烦还在不断地积累。

  单是从技术层面使用货币政策,不一定能够解救美国经济。还应该从战略高度去探讨美国经济的出路。从战略上讲,中美两个大国携起手来,真诚合作、良性竞争,才是解决美国乃至全球危机的最好药方,否则,再怎么降息和量化宽松,给市场放再多的水,可能饮鸩止渴,适得其反!

  (本文作者介绍:清华大学法学博士,北京约瑟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曾担任两个世界500强企业副总。)

责任编辑:潘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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