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瑞研究：面对新能源兴起石油会成为下一个报纸行业吗？

2020年02月12日11:45 作者:贝瑞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贝瑞研究（作者：肖婉婷）

　　每年的沃伦巴菲特股东大会上，传统的巴菲特手扔报纸互动活动都非常受欢迎，这一消遣游戏主因巴菲特青少年时的“第一桶金”来源于送报纸的工作，据说他那时候靠送报纸每月能赚175美元。

　　而巴菲特的报纸情缘始于1969年，从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收购第一家报纸《奥马哈太阳报》开始，虽然经历风风雨雨，其对纸媒的投资兴趣从未减退过，曾先后对《华盛顿邮报》、《新闻周刊》、《布法罗晚报》等媒体成功投资，还曾向著名的杂志《纽约客》表达“爱慕之情”。 2015年12月31日，在全世界都在期待新年钟声之际，伯克希尔．哈撒韦集团旗下传媒子公司BH Media Group出手，收购了美国弗吉尼亚州弗雷德里克斯堡市的当地报纸The Free LanceStar。

　　但在2020年1月29日，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以1.4亿美元的现金价格将旗下报纸业务出售给了出版商Lee Enterprises，结束了巴菲特自1969年以来长达50余年对报纸行业的投资热情。

　　难逃衰退命运的“报纸”行业们

　　打造“百年老店”是企业家共同的愿景，寻找经久不衰的商业模式也是价值投资者努力追求的目标。然而，商业世界日新月异，许多过去受人追捧的行业也难逃衰退的命运。

　　近日，纸媒的坚实拥趸者巴菲特最终还是退出了他热爱的报纸行业。作为上个世纪的明星行业，报纸不仅仅是利润丰厚、现金流充沛的行业代表，同时还因为影响力大、享有极高声望等特点受到广大投资者的喜爱和追逐。然而，随着新媒体的出现，报纸广告收入下滑，大部分报刊已处于濒临破产边缘。

　　与报纸行业类似，胶片、影碟租赁、功能手机等行业的辉煌时代也同样一去不复返。曾拥有美国90%拍摄胶卷和85%相机市场份额的柯达，公司市值从1997年2月的310亿美元降至2011年9月的21亿美元，十余年蒸发99%；昔日视频租赁帝国百视达从拥有全球9000个视频内容租赁门店到如今已削减至只剩一家；十年前年发货量超过4亿部的诺基亚逐渐走向没落并于2013年将旗下手机业务出售给微软。这些曾经欣欣向荣的行业和商业巨无霸们都在历史的长河中黯然消退。

　　那么，随着新能源的兴起，石油会成为下一个“报纸”行业吗？

　　衰退的背后：工业革命的驱动

　　诺基亚的CEO在手机业务被出售时曾说到，“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我们输了。”在本文尝试回答石油行业会不会被淘汰之前，我们得先弄明白“为什么，他们输了？”

　　让我们把目光放得更长更远，会发现社会生活的变化和更迭远不仅仅是这几十年的事。从男耕女织、车马很慢、书信很远的时代，到如今机械化生产、飞机高铁满地跑、电话短信实时轰炸，社会经济生活发生了巨大变革。

　　而三次工业革命则是背后的主要驱动力量。在过去200多年的经济增长过程中，工业革命带来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快速变化，使得新产品、新技术、新产业不断涌现。

　　1760年代至1840年代，第一次工业革命中蒸汽动力的发明，引发纺织业的机械化和冶金工业等行业的变革；1860年代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第二次工业革命电力和内燃机的发明和应用，带来家用电器、汽车工业、电信业等新产业的产生和出现；上世纪50年代开始直至现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以计算机的发明为标志，撬动了信息化和通信行业的变革。而上文提到的新媒体替代纸媒、数码相机取代胶片、流媒体替代影碟租赁、智能手机接棒功能手机等都是第三次工业革命下信息化、数字化的产物。

　　“报纸“行业们没有做错什么，行业巨头们战胜了所有竞争对手，却输给了自己，输给了时代。

　　石油行业会不会被淘汰？

　　技术的变革不仅仅引发行业的变革，往往还伴随着新的能源使用形式出现。在原始时代，木柴由于便于获取成为人类重要的能源资源；1769年瓦特发明蒸汽机，蒸汽动力技术应用于煤矿开采领域，煤炭得到广泛应用； 1875年法国建成第一座燃煤发电厂，1886年戴姆勒内燃机的发明促进油气行业发展，全球进入电气、油气时代，1965年油气在一次能源消费中的占比超过50%，取代煤炭成为第一大能源。

　　但是，不同于对科技领域的热情高涨，全球投资者却一直冷落着能源行业。从过去6个月的市场表现来看，在S&P 500指数上涨8.2%的情况下，绝大部分S&P 500行业板块均取得正收益，仅材料和能源两个板块下跌。其中，信息技术涨幅达18.1%，是S&P 500涨幅的2倍多；而能源板块却逆市下跌，跌幅达12.3%，成为全市场表现最差的行业。

　　对石油可持续性的担忧，更是导致石油上市公司的股价表现持续低迷。曾经是全球市值最大上市公司的巴西石油（Petrobras，PBR.N），目前股价仅为2008年高点的五分之一，十年内市值跌去2229亿美元；中国石油（601857.SH）在近五年股价跌幅超过52%；2019年12月上市的沙特阿美（Saudi Aramco），以其占据全球1/8的原油产量，成为新晋全球市值最大的公司，却也在短短一个多月内股价从高点跌去12%。

　　的确，我们或很难看到能源行业能在一夜之间就发生大的转变。

　　石油仍是全球最主要的能源，但未来石油会不会逐渐衰退已成为能源领域投资绕不开的话题。随着能源需求总量持续增长，煤炭、石油等高碳能源的生态环境问题日益突出，太阳能、风能、核能等清洁能源技术不断发展，各国政府也大力支持新能源的使用。市场上关于新能源取代传统化石能源的讨论甚嚣尘上。

　　不可否认的是，清洁能源的快速发展已经对石油产生部分替代。参考上图，自1990年以来，石油在一次能源消费中的占比从50%降至34%，减少了16个百分点；与此同时，天然气占比从17%提升至24%，核能与可再生能源从1%提升至8%，天然气、核能与可再生能源占比共提升14个百分点。

　　并且可以预见，新能源仍将进一步发展，成为重要的能源构成。随着新能源技术的进步，可再生能源已不再是大幅依赖补贴的昂贵能源，根据彭博新能源财经数据，目前全球光伏成本已低于煤电成本，具备规模化利用的技术经济性。并且，各国政府为了摆脱对石油产出国的能源依赖，纷纷出台各项政策措施，促进新能源的使用。

　　再加上，人们对生态环境的关注提升，能源消费将逐渐转向更低碳、环境更友好的天然气和可再生能源。这些经济、政治、环境等因素都将推动继续新能源对石油等传统化石能源的替代。

　　但是，与“报纸”行业不同，能源的世界远不如商业技术精彩多变。越是基础、底层的东西变化越慢。拿我们熟悉的互联网行业举例，云计算SaaS层面创业的企业不计其数却大多只能昙花一现，而IaaS层面的存储设备、数据中心等技术和商业模式却变化缓慢，难以发生巨大变革。

　　作为经济生活基础的能源行业与“报纸”行业们不同之处在于，能源行业的生命周期要远长于“报纸”行业，这意味着单一能源从兴起、发展到成熟、衰落的时间更长，发生突然的巨变可能性也更小。

　　石油作为全球能源主要供应来源的地位依然难以撼动。人们对于石油行业的担忧大多来自于身边所观察到的电动汽车的推广和普及，虽然新能源汽车、自动驾驶技术的发展，会导致汽车用油量的大幅下降，但是航空和海运目前还未看到被电气化的可能性。

　　航空、海运等将成为石油能源需求的主要增长点。考虑到全球化进程促进了国际商旅贸易的繁荣发展，航空、航运交通服务需求较快增长，其能耗增长将主要由石油满足，未来，交通行业的主导能源依然是石油，英国石油公司（BP）认为，到2040年石油约占交通能源需求的85%。

　　可再生能源对化石能源的替代过程比人们想象的时间要长。可再生能源的发展已成为共识，但光伏、风电等可再生能源发电不稳定问题依然存在、大规模储能技术发展仍存在瓶颈，可再生能源的开发利用技术远不如石油成熟、也没有石油能源便宜，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可再生能源都还难以独担大任。

　　在此可参考国际能源机构对未来能源使用情况的预测：国际能源署（IEA）认为按照目前的发展速度，到2040年可再生能源将仅占全球能源使用量的18%；英国石油公司（BP）认为，2040年可再生能源占天然能源的比例将从目前的4%增长到约15%，远不足以取代化石能源的地位。

　　除此之外，石油还是重要的化工品原料。在关于石油的讨论中，石油的能源属性是瞩目的焦点，但石油化工行业常常是关注的盲区。目前，石化产品消耗的石油占总石油消费量的15%左右。石油作为化工品、润滑油、沥青等的生产原料，未来仍然有强劲需求，尤其是塑料产品的强劲增长，将带动全球石油在汽油和柴油等燃料领域之外的需求快速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