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开伟：如何看待居民储蓄存款利率再次大幅下调？

　　意见领袖 | 莫开伟

　　据媒体披露，从9月1日起多家全国性银行将再次下调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调降幅度约10至25个基点，1年期下调10个基点，2年期下调20个基点，3年期及以上下调25个基点。

　　从预估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下调情况看，有两个特点：一是下降幅度相当之大，超过之前很多次存款利率的下调水平；二是越是期限长的储蓄存款利率下降的幅度越大，形成了存款利率的反向操作，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同时，也要看到，此次下调居民储蓄挂牌利率有可能演变成一波存款挂牌利率下调潮，所有银行都将掀起下调居民储蓄存款利率的“热潮”。当然，这个消息面世之后，相信不少人会觉得，这既会产生积极效应， 也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可谓是喜忧参半或利弊参半，因为这对于不同社会群体以及站在不同利益角度者来说，感受不会相同，所带来的影响也不尽相同。

　　商业银行为何要对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大幅下调？有不少网民朋友或许还搞不清原因，觉得现在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已经够低了，再次大幅下调有点出人意料。但只要稍微对当前我国经济状况以及银行经营实际进行分析，便不难发现此次调降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的原因。

　　一方面，当前商业银行净息差收窄态势亟需改变。据国家金融监管总局公布的2季度数据显示，银行净息差继续收窄，商业银行净息差为1.74%，环比小幅下降0.8个百分点，行业整体净息差实现低位企稳；分类别来看，国有大行、股份行净息差延续下行趋势，分别环比下行2.3基点和1.6基点，城商行净息差环比持平，农商行净息差则环比上升3.9基点。在净息差收窄趋势下，上半年商业银行累计实现净利润1.3万亿元，同比增长2.6%，但增速较去年同期下降4.5个百分点；商业银行平均资本利润率为9.67%，也较上季末下降0.66个百分点；平均资产利润率为0.75%，较上季末下降0.06个百分点；我国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为14.66%，较上季末下降0.2个百分点；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1.78%，较上季末下降0.21个百分点；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0.28%，较上季末下降0.22个百分点。由此，如果持续商业银行净息差收窄局势，则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和拨备覆盖率以及资本补充能力都将成问题，商业银行整体抗风险能力也难以提高。这种严峻的经营现实，需要降低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来减缓商业银行的经营压力。

　　另一方面，央行指出的降低存量房贷利率劝导性指导意见需得到落实。央行就商业银行存款房贷利率下调或重新协定先后进行了两次发声，但至今商业银行仍没有动静，客观看不是商业银行不想下调存量房贷利率，而是有实际困难，比如现在净息差进一步收窄，负债端融资成本降不下来，贷款利率已到历史低位，经营日子不好过；如果再不降低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则商业银行无法改变目前不利的经营态势，也就无法落实央行对存量房贷利率的劝导要求，社会对存量房贷利率过高的不满情绪也会日益高涨。

　　再一方面，当前经济复苏形势不尽如人意，需要进一步实施较为宽松和激进的金融刺激政策。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我国上半年宏观经济指标显示，国内生产总值593034亿元，按不变价格计算，同比增长5.5%，比一季度加快1.0个百分点； 全国居民消费价格CPI同比上涨0.7%； 全国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同比下降5.4%，环比下降0.8%；全国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同比下降3.1%； 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3.8%，比1季度仅加快0.8个百分点； 综合PMI产出指数为52.3%，较上月下降0.6个百分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7586亿元，同比增长12.1%；比2019年6月份增长10.0%，两年平均增速仅为4.9%；1至6月份，全国固定资产投资255900亿元，同比增长12.6%；比2019年1至6月份增长9.1%，两年平均增长4.4%，其中1至6月份，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72179亿元，同比增长15.0%，比2019年1至6月份增长17.2%，两年平均仅增长8.2%。这系列数据显示出我国经济复苏缓慢不及预期，需进一步出台更激进的货币信贷刺激政策，以改变当前严峻的经济运行局势。比如降低存量房贷利率将居民储蓄存款引向投资或消费领域，促进投资复苏和消费回暖，进一步给投资和消费两驾马车“充电”，为我国经济复苏和经济增长提供动能。此外，也需要促使银行进一步降低贷款利率，从而为缓解实体企业融资贵程度、为实体企业减轻经营负担、推动实体企业尽快复苏、为我国经济增长夯实基础营造有利氛围。

　　那么，对再次即将大幅度下调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到底会带来哪些金融影响？或者说对再次即将大幅度下调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该如何评价？从当前中国经济金融运行实际以及居民实际生活状况看，应该用利弊参半或喜忧参半来评价定位比较恰当。

　　对于商业银行来说，降低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肯定是利大于弊，也是银行乐见其成的结果。因为对商业银行会产生诸多积极影响：一则，目前银行净息差收窄的尴尬局面将会被打破，维持合理利润和净息差水平，对提高银行经营盈利能力、增强抗风险能力、维持稳健经营等方面都将发挥积极作用；尤其，随着经济复苏和信贷需求恢复，银行有望实现贷款价格和息差双升，更有利于提振银行对未来经营发展的信心。二则，让银行有能力下调贷款利率，对实体企业和个体贷款户都将产生减轻贷款利息负担的实际作用。尤其是之前央行在不同场合多次发出或指出降低存量房贷利率的要求或劝导，在接下来的九月份有可能得到落实，即商业银行在9月份有可能将陆续推出存量房贷利率下调的相关政策措施，这让存量房贷者望眼欲穿的房贷利率下调政策将被付诸现实，这对于存量房贷者来说，贷款利率肯定会有大幅调低的可能，也就是说存量房贷利率的下调幅度不会被存款挂牌利率下调幅度低，至少会保持同步水平，让优惠金融政策惠及广大存量房贷者，对于广大存量房贷者来说无疑是非常利好的消息。

　　对于我国实体企业来说也是利好消息，可以给实体企业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因为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下调，对银行负债端成本下降腾挪出较大空间，这样也为银行降低整体信贷融资成本提供了可能，最终为银行降低实体企业贷款利率提供巨大契机。由于降低居民储蓄存款利率之后，商业银行净息差收窄局面得到缓和，盈利增加，向实体企业发放贷款的资本约束有可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消除，资本充足率将会得到提高，对实体企业信贷投放总量将会扩大。如此，则实体企业融资贵的局面将会得到缓和，为实体企业恢复生机活力营造有利金融氛围，我国实体企业整体脱困、中国经济复苏的步伐将会再次加快。

　　对于广大普通民众而言， 降低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不全是积极金融效应，而是利弊参半。总体来看，积极的一面是：由于存量房贷利率下调即将成为现实，对于购房者来说“提前还贷潮”有可能得到抑制，存量房贷者也会更理性地面对房贷，这样不仅银行房贷规模保持相对稳定状态，也对当前楼市低迷态势产生“突破”作用，因为存款挂牌利率下降将带动整个贷款利率下调，对于刚需购房族来说，首付比例以及房贷利率有可能被再一次降低，对刚需购房族入市购房将产生强大的金融吸引力，更会对我国楼市销售回暖蓄积巨大的金融推动力。

　　不利的一面是存款利率大幅下调，必然使存款人存款利息所得减少，抵御通货膨胀的能力下降；不少普通民众的收入减少，生活水平也会随之下降；尤其是对于缺乏投资能力而又没有多少余钱、而靠指望存款利息获得收入的中老年人来说，则将使其利息收入大幅减少，必然会对他们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影响。

　　总之，降低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正如一枚硬币的两面：对于房贷者来说，商业银行在存款利率下调之后，大概率将降低存量房贷利率，这样也可减轻购房者负担，也就是说最终降量存款房贷利率将得到落实；但也要看到，这样会造成用大幅下调居民储蓄存款利率节省下来的“钱”来补贴商业银行或存量房贷者，商业银行其实也不会拿出多少钱，这对于原本拥有储蓄存款不多的广大居民来说，其实也多少存在不公平的成分。

　　由此，无论是考虑银行净息净收窄、还是降低存量房贷利率，我们都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到降低居民储蓄存款挂牌利率身上，而是要多方面施策，比如加快商业银行转型升级步伐，从重资本负债经营向轻资产经营方向转化，尽量扬长避短，大力拓展中间业务，通过不断降低商业银行经营成本等方式来促使商业银行经营利润能力的提高和经营状况的改善，提高商业银行自身消化成本增加的能力，尽最大可能减轻广大普通存款人的生存压力。最后要说一句，银行经营不容易，广大普通民众的生活更不容易，所有金融政策的调整都应把民生放在首位，这样才能使推出的每项金融政策都能得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拥护！

　　(本文作者介绍：知名财经评论人、独立经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