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央行公布的数据，2022年4月新增人民币贷款6454亿元，同比少增8231亿元；4月末各项贷款余额增速为10.9%，比上月末下行0.5个百分点，创2022年3月以来最低。对此，央行指出，“4月当月人民币贷款增长明显放缓，同比少增较多，反映出近期疫情对实体经济的影响，……有效融资需求明显下降”。事实上，信贷需求不足问题并非始自今年4月——只是4月信贷数据偏弱使这个问题进一步凸显——而是伴随去年下半年以来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宏观经济金融领域的一个突出痛点。
在信贷需求不振背景下，尽管央行于2021年7月和12月两次全面降准，1月政策利率也有小幅下调，但货币政策传导效率受到阻碍，去年下半年以来各项贷款余额增速一路走低，4月末该指数创下近20年以来新低。为此，3月16日国务院金融委会议要求，“新增贷款要保持适度增长”。历史数据显示，2008年以来的四轮稳增长过程中，都伴随贷款余额增速的阶段性上扬。考虑到从贷款增速上扬到经济增速加快之间往往存在一至两个季度的时间差，着眼于推动下半年宏观经济增长动能明显改善，当前如何切实激发信贷需求、推动各项贷款余额增速由降转升，已成为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我们认为可以考虑以下三类措施：
一、以结构带动总量。支小再贷款、碳减排支持工具、科技创新再贷款等结构性货币政策有两个作用，首先是对国民经济薄弱环节和重点领域精准发力，其次也会对金融数量产生一定积极作用。例如，在支小再贷款支持下，3 月末全国普惠小微贷款余额 20.8 万亿元，同比增长24.6%，在各项贷款余额中的占比已达到10.3%，增速更是领先各项贷款余额增速13.2个百分点。面对本轮疫情，我们判断央行会进一步加大支小再贷款规模，不排除出台类似2020年专项再贷款再贴现计划的可能，碳减排支持工具、科技创新再贷款等结构性政策工具也可以考虑在审批过程中增加弹性。由此，通过各类结构性工具加大新增信贷投放，在短时间内完全可以起到推高总量的效果。
二、适度放松两类贷款投向的信贷额度。一直以来，房地产和城投平台是银行贷款投放的“两大户”。地产遇冷背景下，加之前期一些银行在房地产金融宏观审慎管理的理解上存在偏差，执行标准过严，房地产贷款增速下滑较快。3月末，全国主要金融机构（含外资）房地产贷款余额53.2万亿元，同比增长6.0%，增速较上年末下滑1.9个百分点，远低于各类贷款整体增速；其中，房企开发贷已处于同比负增长状态。我们认为，接下来可以进一步推进房地产金融环境回暖（5月15日央行下调首套房房贷利率下限，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迈出的重要一步），指导商业银行适度提高房地产贷款额度，缓解银行在地产下行期的“雨天收伞”行为。
当前基建贷款需求较强，基建投资正在成为稳增长的强点。但据我们了解，受制于严控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压力不减，一些城投平台无论是从债市融资还是从银行贷款，都面临不同程度的困难。我们建议，下一步各地各部门要加强对城投平台的梳理分类，避免一刀切，对参与重点基建项目且政府隐性债务与企业经营债务划分明确的城投平台，适度扩大信贷额度。这样可以同时助推基建投资提速和切实加大信贷投放规模。
三、引导融资成本进一步下行，激发实体经济融资需求。在信贷市场供需平衡中，除风险偏好外，价格机制发挥着核心作用，即贷款利率变化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贷款需求走向。由此，为进一步激发实体经济融资需求，未来监管层可以考虑通过政策性降息引导LPR报价下行、较大幅度降低贷款利率的方式，将潜在的贷款需求释放出来。这一点对居民房贷和制造业贷款需求的影响尤为明显。考虑到经过近三轮全面降准，当前银行自身流动性已比较充裕，接下来的重点可放在信贷投放三大约束瓶颈（流动性、资本金和利率）中的贷款利率方面，着手安排全面或定向降息措施。另外，除了通过“MLF利率-LPR报价-实际贷款利率”这一传导链条外，当前还应加大对银行收费的监管力度，鼓励银行阶段性地将各类贷款收费降下来，进而全面降低企业融资成本。
(本文作者介绍：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博士，东方金诚首席宏观分析师。)
责任编辑：赵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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