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医院看病要排号 号贩子借此倒号日赚千元

　　日前，读者赵先生致电晨报，称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门前总有一些号贩子出没，这使得疑难病患者就诊难上加难。为此，本报记者进行了两夜蹲守，全程目睹了号贩子的倒号过程。

　　记者目击 时间：9月16日夜至17日晨

　　排号前四人 全是号贩子

　　凌晨三点半号贩子出现

　　9月16日23时，记者来到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门前，门口保安告诉记者，门诊部要在第二天6时30分开门，7时开始挂号。记者看到，医院里漆黑一片，门诊部大门紧锁。由于此前刚下过一场雨，路上行人已经十分稀少。

　　17日0时20分，一对夫妇模样的青年人来到门诊部门前，从行装上推测，二人是特意从外地赶到这里就诊的。二人查看过当天出诊的专家名册后，离开医院，投宿到附近一家招待所。

　　3时30分，门诊部门前开始有人排队。其中排在第一个的是名30岁左右的男子，当看到陌生人来到跟前时，他显得十分警惕。记者在门诊楼正门附近一块黑板上看到，今天出诊的专家共有15名，几名国内知名主任医师均不在其内。在未确定号贩子是否出现前，记者来到医院大门外的公交站台，在暗处蹲守。

　　4时30分，门诊部前已经聚集10余人。一名深色着装的短发男子开始在医院门口对前来挂号者嘟囔着什么。记者此时快步走到医院门口，短发男子对记者轻声问道：“来挂号的？挂什么科？挂哪位专家的？”记者回应说，挂心血管科，但由于第一次来，还不知道挂谁的。该男子向记者推荐了两名专家，然后又问道：“要不要第一号？”记者以愿意自己排队为名拒绝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记者排在队尾观察。几分钟后，短发男子来到排在首位的男子身边，两人开始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又有两人也插进了队里，他们占据了挂号队伍的前四席。记者看到其中一人歪头对他的同伴无奈地说道：“今天这么多专家都停诊，看来活儿不太好干。”此时，记者初步确认，这4人就是号贩子。

　　跟民警捉迷藏

　　15分钟出手两张

　　6时20分，门诊楼门前已经排出了一条近70人的长龙，由于门诊楼与医院大门间的距离并不宽，长龙从大门处向南拐出，有20余人不得不排在医院外的人行道上。据记者询问，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要挂该院紧俏门诊的专家号。

　　6时30分，医院保安打开门诊楼大门，按照次序组织挂号人员进入。4名号贩子排到第5窗口的最前列，记者看到，该窗口所售的均是颇为紧俏的皮肤科和肿瘤科的专家号，最高的14元一张。

　　7时整，医院开始放号。两名号贩子挂完号后开始在门诊楼大厅内游走，兜售专家号。此时，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一名认识号贩子的当地人，在游走的一名号贩子身后突然以民警的语气大喊一声，“你又来了！”号贩子吓得当即就哆嗦起来。等回头发现事态不对时，刚想张口，却见一位民警真的进了门诊楼大厅。

　　号贩子发现民警后，偷偷溜到医院大门外。四人聚在医院门口，仍不放过任何贩号的机会，对进入医院大门的每个人进行询问。

　　15分钟后，两名迟来的挂号者上了钩，号贩子手中的号倒了手。记者故意从号贩子身边经过，听到一名与短发号贩子相熟识的人向他问道：“今天赚了多少？”“两张，每张才40元，总共赚了80元。”

　　一位长期在广安门医院就诊的患者告诉记者，由于当天有好几位主任医师都停诊，所以号贩子不像往日那么积极，收成也不太好。每周一、二是专家出诊人数最多的两天，因此也是号贩子最为活跃的两天，他建议记者过两天再来一次。

　　时间：9月19日夜至20日晨 9元挂的号 最高卖100

　　19日夜，记者再次来到广安门医院，看到前来提前挂号的人明显比第一次来时多，而号贩子也增加了几个，经患者指点，大约有8名号贩子出没，其中有两名中年妇女。

　　到20日早上6时，医院门诊部前已有百余名患者等待挂号。一中等身材男子走到记者跟前问道：“要号吗？”“有皮肤科李博鉴医师的吗？”“今天他停诊，皮肤科今天只有刘瓦利，而且他今天只挂10个号。”“多少钱？”“100块。”记者以号价太贵为由拒绝了。

　　随后，记者来到医院外人行横道上挂号队伍的队尾。一中年妇女又上前询问记者是否要号，记者问其是否有刘瓦利的号，“有，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我的人就排在第七八个，现在是实名制，我给你的是位置，号还得你自己挂。”“多少钱？”“50块。”“太贵了。”“这还贵，从昨晚9点我们就在这儿排了，50块钱辛苦费还多。”　

　　随即，记者进入门诊部楼内。在宣传栏里记者看到，“皮肤科，刘瓦利，主任医师，挂号费5元，诊疗费4元。”

　　当记者在8号挂号窗口看到刘瓦利的名字时，排在边上5号窗口第二名位置的一张面孔引起了记者注意，他就是第一次暗访时遇到过的短发号贩子。

　　他看到记者在注意他，就主动搭讪道：“要号吗？”“你排的谁的号？”“肿瘤科张培彤”，“多少钱？”“80块”，“太贵了”。记者想找理由脱身，此时他却追上一步说：“我把14块钱的挂号费都垫上了，还贵？”记者一再表示钱没带够才得以脱身。

　　记者调查 团伙四五个 有时“窝里斗”

　　七八人常驻

　　每人能倒四五张

　　住在医院附近的一位居民告诉记者，广安门医院以前并不用排队挂号，后来有了3名号贩子在这里活动，为首的是一个胖子，来自外地，目前为了防止挂号处的工作人员认出他，此人已经从台前转到幕后，他从外地专门雇来一些人为其排队挂号。

　　据广安门医院保卫科科长张旭介绍，出现第一批号贩子后，其他号贩子团伙也闻风而动，目前在医院保卫科“黑名单”上备案的常驻号贩子有七八个，这些人手下又有一批人，为他们排队挂号。而医院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目前在广安门医院附近至少已有四五个号贩子团伙，这些人就住在附近，互相还曾为倒号打得头破血流。”　

　　至于这些号贩子的收成，张旭说：“每名号贩子有时可买到4至5个专家号，而每个专家号最多可卖到200元。”以此推算，扣除最高14元的成本，一名号贩子一天最多可赚取近千元。　

　　对付实名制

　　有人排队有人寻买主

　　张旭告诉记者，目前医院采取了实名制，但号贩子仍然抓住一些漏洞进行投机。

　　据他介绍，号贩子多是两人以上团伙，“一名号贩子排队，另一名去寻找买主，待买主找到后，就通过手机把买主的名字告诉前面排队者，排队的号贩子就以买者的名字进行挂号”，“如果号贩子未在挂号之前找到买主，就会先以自己名字进行挂号。挂号之后，号贩子会寻找一些外地来京就诊而不需要发票者或者小孩进行倒卖。”　

　　一位长期在广安门医院就诊的患者告诉记者，这些号贩子还经常采取交替插队的方式，即几个人在经过一轮挂号之后，重新插入队中再一轮挂号。有时竟能把某些知名专家的8至10个专家号全部垄断。“200块钱一个号，你如果不要，明天还是他们先买到，你还是挂不上。”

　　号贩子难治

　　关几天出来接着干

　　对于号贩子倒号的问题，广安门医院也很挠头。广安门医院办公室主任陈振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医院采取了许多措施避免号贩子钻空子：“我们聘请了广安门内派出所的一名民警，其办公室就设在院内。每天一大早，民警都会对医院的挂号秩序进行维持。另外，医院还聘请了保安部门在医院附近进行巡视，一旦发现号贩子，立即清理。再有，医院采取了实名制等措施。病人可提前购买由北京市卫生局和广安门医院公开发行的两张磁卡中的一张，持卡后可按照语音提示进行电话预约专家。”　

　　尽管如此，号贩子仍屡禁不止，“广安门内派出所非常配合医院的工作，但由于无条例可循，派出所只能把号贩子抓进去，过不了多久又不得不把他们放出来。”

　　针对以上问题，陈振酉建议：“首先，应通过立法方式把扰乱医疗秩序的行为写入法条。其次，应在医疗部门内部增设执法机构。如像在铁路部门设立铁路分局等。”(记者 白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