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伦周刊》：警惕3D打印泡沫

图为最新期《巴伦周刊》杂志封面

　　导读：3D打印终将改变产业格局，但不是现在。《巴伦周刊》最新封面文章称，3D系统、Stratasys等行业龙头公司股价两年上涨两三倍，盈利能力却越来越差，投资者应该清醒了；它们似乎对打印个人用新奇产品和发烧友市场更感兴趣，不过真正引领行业变革的是那些3D打印与传统制造业结合的公司。

　　这是科幻小说最终成为现实的时刻。在今年1月举办的拉斯维加斯国际消费电子产品展(CES)上，3D打印机制造商定了600多平方米的展位。CES主办方在介绍性的新闻发布会上描述了3D打印技术推动另一场工业革命的情景。展厅地面摆满了向外吐塑料小人和小饰品的小盒子。要说这些东西标志着制造业新的世界秩序也许不确切，不过科技界宣称2014年是3D打印元年。

　　美国股市早已闻风而动。两年来行业龙头股3D系统公司(3D Systems)和Stratasys股价分别上涨370%和231%。ExOne和Voxeljet自2013年上市以来分别上涨140%和166%。这几家公司侧重点略有不同，3D系统越来越面向消费者，Voxeljet则专注于大型工业3D打印机。

　　不过对于每一家公司投资者都未能抓住要害，在投资过程中多交了学费。的确3D打印潜力巨大，它最终可改变美国工业的面貌，不过这是因为它在工业制造领域的应用。3D打印上市公司对工业生产所起的效果不如部分未上市公司，后者已得到通用电气之类的公司支持。目前行业巨擘通用电气正在利用3D打印技术制造新一代喷气式发动机的关键部件。

　　只做3D打印的公司似乎对个人新奇产品和发烧友市场更感兴趣。想想总部位于南卡罗莱纳州、市值70亿美元的3D系统公司。该公司在CES发布了十几款3D打印机，其中包括不到1000美元的入门产品Cube。CES结束后几天，3D系统公司宣布与好时公司合作开发家用巧克力打印业务。

　　3D系统宣布与好时联姻当日股价收涨3%，今年下半年3D系统将推出ChefJet糖果与巧克力打印机。然而近来3D系统更善于发布新闻而非赚钱，公司利润屡屡不及预期，财测也不断调低。在管理层归咎于研发费用上涨而对第四财季盈利提出预警之后，2月初公司股价大跌20%，之后股价回升至最近的69美元。

　　投资者已养成忽视3D系统公司坏消息的习惯。一年前分析师预计3D系统公司2014年每股收益1.31美元，如今的预测为每股82美分。虽然预期每股收益下降37%，同期股价却上涨110%，华尔街对其股价空前看好。对3D系统公司股票进行评级的分析师有14位给予买入评级，4位评级中性，只有3位评级为卖出或跑输大盘。

　　3D系统公司预计今年营收7.02亿美元，利润8500万美元。该公司目前市盈率为84倍，对于今年预期每股收益或下降3%的公司来说这样的市盈率太高。

　　投资者津津乐道的是3D系统公司销售额增长37%，然而即使从营收来看其估值也过高。3D系统的市值为去年营收的13倍，是标普1500成分股中最贵的科技股，仅次于Facebook的23倍和Visa的15倍。投资者对所有3D打印公司给出了溢价估值，Stratasys、ExOne和Voxeljet的市销率均高达两位数。

　　Facebook和Visa有着独特的网络，对自己的产品有一定的定价能力。为了与一批创业公司相竞争，3D系统却不断压低打印机价格。

　　在3D系统公司吸引众人瞩目之际，Stratasys自称3D打印机安装点全球最多，目前为6.5万套。2010年Stratasys与惠普[微博]合作生产惠普品牌3D打印机，2012年中双方取消合作但未透露个中因由。最近惠普宣布进军3D打印市场，不过具体细节付诸阙如。

　　华尔街分析师预计今年Stratasys营收增长39%至6.74亿美元，利润为1.17亿美元，合每股收益增长20%至2.21美元。

　　至于市值5.4亿美元的德国3D打印机公司Voxeljet，上季度总共只卖了三台打印机，到账250万美元。实际上这比前一年的业绩要好，上年同期只卖了两台。分析师预计今年Voxeljet营收1800万美元，盈利110万美元，合每股收益7美分。目前Voxeljet股价为35美元。

　　对冲基金Kase Capital经理蒂尔森(Whitney Tilson)表示：“投资者青睐营收的有机增长，问题在于你必须区分营收有机增长和盈利能力。”蒂尔森称3D系统是理想的做空目标，最近一直在增加空头仓位。他还对其它四家3D打印股做空，不过他不愿透露公司名称。“这些股票的估值仿佛它们就是下一批iPhone和iPad齐齐到来，”蒂尔森说。他说在CSE上看见的十几家公司基本上都在做同一件事：“它们的产品和3D系统极其相似，而且价格更低。”

　　蒂尔森认为3D系统的市销率3倍就够了，这意味15美元的股价是合理的，相比最近的收盘价要下跌80%。

　　就在观众对CES的3D打印机展品赞不绝口时，2000英里之遥的通用电气航空部门所在地辛辛那提正在发生着行业革新。

　　通用电气航空在制造新一代喷气式发动机时改变了旧式制造技术，把发动机燃料喷嘴一层层打印出来，而不是组装细致打磨的金属零部件。以前的燃料喷嘴由20个部件组成，而3D打印的喷嘴只是一个部件，向发动机喷射燃料效率更高。这种新喷嘴比现有喷嘴轻25%，使用寿命长五倍。通用电气称2016年推出的新款Leap发动机燃料消耗将下降15%。

　　这才是3D打印的真正前景，几十年来它以增材制造或快速成型之类的平凡名称为人所知。通用电气称已接到6000个Leap发动机订单，Leap将成为喷气式发动机历史上最成功的革新。每个Leap发动机安装19个3D打印燃料喷嘴，通用电气正引领着空前的3D打印浪潮。

　　通用电气通过2012年收购Morris Technologies公司而涉足3D打印。Morris Technologies长期以来是快速成型领域的领先企业，一直利用德国家族公司EOS的打印设备，后者在金属打印市场占据近一半的份额。

　　目前通用电气航空部门有单价从50万到80万美元不等的34台工业级3D打印机，其中只有一台购买自3D系统公司。

　　3D打印燃料喷嘴也许只是增材制造革命的开端。通用电气航空增材制造研发中心总监Steve Rengers说：“喷气式发动机没有哪一个部件我们不想利用增材制造技术，这关乎我们奉行几百年的自由设计思想。”

　　虽然近来引起轰动，3D打印却是一个相对较老的行业。3D系统公司在1988年率先实现3D打印商业化，当时这一技术被命名为“立体印刷”(stereolithography)。相关技术专利到期后很多新公司进入这一行业，基本打印系统价格一路走低。正当3D系统准备打破1000美元的售价门槛时，一些规模较小的对手已经开卖500美元的机型了。创业者甚至开始在美国众筹网站Kickstarter上销售低至199美元的3D打印设备。

　　无论价格如何，3D打印仍然费时费力，打印模型冷却有时需要一整天或更长时间。由于地球引力，打印3D产品时需要结构支撑以防产品倒塌，最后还必须拆除支架。Adobe Systems产品经理劳塔(Andy Lauta)表示：“3D打印不适合胆小的人。”最近Adobe在主打产品Photoshop中添加了3D打印功能，并努力解决台式电脑与3D打印机之间有时存在的不兼容问题——就像30年前解决激光打印机的兼容性问题一样。

　　如果3D打印能改变世界，那软件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样的话Adobe、Autodesk等软件公司将是角逐3D打印市场更安全、更多元化的道路。法国软件公司Dassault Systems也有可能在3D打印市场立足。

　　3D打印领域资深专家沃勒斯(Terry Wohlers)指出，3D打印受热捧的局面消失后才会面临真正的挑战。1986年沃勒斯成立行业研究机构“沃勒斯协会”(Wohlers Associate)，跟踪3D打印产业的新设计和制造技术。

　　人们说“哇，我可以在一台500美元的3D打印机上打印出真正高大上的金属部件了，按一下按钮就漂亮东西就出来了”。然而沃勒斯认为打印一件好东西需要投入很多。他称家用照片打印机基本上就是一个泡沫，因为要得到一张优质的照片需要投入时间和经历。至于3D打印机，沃勒斯表示其泡沫程度超过照片打印机。

　　不过去年5月3D系统公司宣布开始在美国办公用品连锁巨头史泰博(Staples)专卖店销售Cube打印机时，投资者确实感到振奋。3D系统公司股价闻讯上涨，一个月内上涨了25%。将近一年之后3D系统与史泰博的合作是否成功没有消息。研究对象包括3D系统的投资公司William Blair分析师德拉布(Drab)提供了让人清醒的证据。去年9月德拉布给112家史泰博专卖店打电话询问Cube打印机的销售情况：只有四家专卖店展示了Cube样机，而销售量总共只有两台。德拉布将3D系统的股票评级为跑输大盘。

　　3D系统公司表示，自2012年成立消费打印机部门以来，已售出2.2万台个人用3D打印机。该公司不愿接受本刊采访。

　　荷兰3D打印创业公司Shapeways获得风投融资，其业务围绕家庭打印展开。Shapeways把顾客上传的设计打印出来供个人使用或商用。Shapeways不用低价打印机，所用打印机售价6-100万美元，有的机购自3D系统、Stratasys和ExOne，但与通用电气一样，它主要采用EOS公司生产的大型3D打印设备。

　　Shapeways高管斯科特(Duann Scott)表示：“EOS的3D打印机的精度比其他厂商更高。我们已经将这些打印机的打印能力调到极限。”Shapeways每月打印的产品多达12万件，类别从智能手机保护壳到耳环、瓷碗等不一而足。

　　其它公司试图利用3D打印领域的机会。福特汽车[微博]公司称正在利用3D打印模型测试新车零部件；用沙子打印的发动机模型只需3000美元，四天就可以做好，而传统方法制作的类似模型却须耗时数月，耗资50万美元。

　　不过连福特这样的公司也不能抵御3D打印的热潮。它在公司官网上描绘3D打印的前景：有朝一日数百万汽车零部件将以报纸印刷的速度打印出来，其操作就像按办公室复印件的按钮那样简单。

　　也许那一天会到来，不过不是现在。(柠楠/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