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晴/文

　　“还是国内A股市场筹资最容易。”一位闯荡过国际资本市场的上市公司老总这样深有感触地说。

　　蓦然回首，投资者惊奇地发现，企业家们筹资的风向完全变了。以前是国内掀起企业境外上市潮，现在则截然相反。出于逐利和融资的需要，许多在境外上市的内资企业又纷纷将目光投向国内A股市场：这个市场的钱实在太好圈了！

　　在此，不妨将金蝶[微博]和用友作一对比。两家公司都是从事财务软件的研发、销售和服务，无论从企业规模、主营业务、发展前景，还是主导产品市场占有率、盈利能力等，金蝶和用友都比较接近。

　　从发展来说，两家公司均将ERP软件作为未来业务重点。基于上述相近和相同，我国软件市场有“北用友，南金蝶”之称。不过，金蝶是在香港发行H股，而用友是在A股市场上市，挂牌场所不同，筹资额便有天壤之别。2001年2月15日，在香港创业板挂牌的金蝶国际以1.03港元招股价发行了8750万新股，发行市盈率仅20倍左右，筹资额9012.5万港元；而2001年5月18日在A股市场上市的用友软件，虽然招股数量仅2500万股，但发行价高达36.68元，发行市盈率达64.35倍，筹资额达9亿元。金蝶国际总裁徐少春上市当天身价为6400万元，而用友软件董事长王文京的身价却达到了50.78亿元的天文数字。无怪乎，金蝶软件的掌门人徐少春坐不住了，日前他公开表示，金蝶公司要杀一个“回马枪”，准备重新回到内地股票市场发行股票。

　　A股市场钱好圈的强烈感受，使许多公司都改弦易辙，纷纷把圈钱目光投向A股市场。张裕B、晨鸣B、振华B等近10家B股公司陆续增发A股，广州药业、青岛啤酒[微博]等H股公司的A股增发也开始粉墨登场，近日天津中新药业公司上网发行了4000万A股，成为我国首家在新加坡上市的S股公司发行A股的上市公司。此外，A股市场钱好圈的强烈诱惑，使在香港上市的许多红筹股也跃跃欲试，包括中国移动[微博]、上海实业、中国联通[微博]等在内的红筹股已明确表示考虑到内地发行A股或以中国预托证券方式进入A股市场。更有中国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中石化，SNP.N)官员表示，将调整其境外上市外资股发行计划，拟于7月发行不超过30亿股A股，筹资达100亿元之巨。

　　为什么如此众多的外资股公司和在境外上市的公司都步调一致地改对外融资为对内融资呢？中石化于2001年4月17日在海外发布的一则公告说得好：“董事会考虑到境内发行A股，是因为可拓展新的投资市场及现时中国境内市场环境比较适合”。所谓“境内市场环境比较适合”，说穿了就是国内市场发行成本低。H股公司凭它们的切身感受，能够真正体会到在国内资本市场圈钱比在海外资本市场要容易得多。事实上，H股在香港的市盈率大概在10倍左右，而国内股市市盈率达60倍左右。与市盈率相适应的筹资成本，海外市场大概是A股市场的5到6倍。A股市场成为上市企业实现其利益最大化的绝佳场所就成为无可辩驳的事实。

　　说A股市场钱好圈，不仅发行市盈率高，还有安全感，钱不烫手，上市之后便可高枕无忧，全不似在境外上市，如履薄冰，有摘牌之虞。中石化的董事长李毅中就曾说：“对于国际资本市场，我的第一个感受：它是严肃的，混是混不进去的。”以在美国NASDAQ上市的搜狐为例，公司股票不但很快跌破了发行价，甚至在2001年初跌破了1美元，差点儿被摘了牌。而在国内A股市场，只要混进来了，就能混得下去。包装上市、虚假报表、无产可破的上市公司，应有尽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市场退出机制，不过是杀了“水仙”这只鸡，演戏给1000多只“猴子”看。

　　大量境外上市的公司回过头来到A股市场圈钱，当然说明A股市场筹资功能的迅速增强。但这种增强，是以投资者昂贵的付出为代价的。类似或同样的股票，A股市场的发行价格要远远高出海外市场，实际上是内地市场的投资者更多地支付了制度成本。投资者大量地支付制度成本，反映出A股市场处于低效的运行状态。低效率的市场累积实际上是市场风险积累的代名词，因为投资者终有一天会支付不了这些高额而无任何回报的制度成本。在某个时候，在某种因素的作用下，A股市场由于长期低效率运行所积累的系统风险就会像雪崩似的释放出来。现在获得低成本资金的上市公司到时候会要加倍付出它们的代价。

　　这有前车之鉴。亚洲金融危机暴发之后，亚洲各国的大企业，包括韩国的综合性大企业，日本的财团，东南亚的家族企业，都一蹶不振。其根本原因就是它们在扩张时期，通过资本市场得到了太多的低成本资金，这些公司长期依赖于廉价的资金，进行不计效益的扩张，它们像纨绔子弟一样缺少自强能力，最终导致了企业的衰落甚至破产。

　　可见，上市公司的钱来得太容易不是好事。A股市场如此宽松的发行环境、监管环境，对公司的成长极为不利。从加强市场制度建设入手，提高A股市场的筹资成本，抑制上市公司的圈钱胃口，应视作A股市场的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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