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系族企业金融之殇(4)

　　四、系族企业下金融链条的危机处理与监管

　　1.系族企业对金融链条的危机处理能力现实其对整个系族风险控制能力的低下与滞后。

　　金融风险的一个最为重要的特征是风险的扩散性和传染性。在过于绷紧的资金链条下，资金的缺口在过于扩张的融资能力下，会形成更大的金融风险。德隆、格林科尔、农凯这些系族企业，在出现资金链紧绷后，都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应对危机，但是目前惯常采用的拆补头寸、隐瞒债券等方式，客观上只会加速资金链的断裂。

　　从已经出现经营失败的系族企业看，对于整个集团的风险控制能力相对较为低下，也较为滞后。例如，德隆在出现危机初显时就开始紧张的利用友联进行头寸调剂，安排资金运用，尽可能地切断资金匮乏带来的连锁效应。在形势进一步升级之后，迅速成立危机处理指挥中心，进行资产和债务的重组。但是由于规模过于庞大而无法迅速完成危机拯救工作。格林科尔在面对债务问题上也以出售股权筹集资金的方式应付债务危机。这些措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对于全面化解危机还存在难度。另外，市场没有建立合理的退出机制和破产保护机制，往往不能市场化地解决危机，也是系族企业金融链条断裂的重要原因。

　　2.系族企业金融链条预警的缺失

　　系族企业在

资本市场影响巨大，应当是风险控制和监管的重点对象。但是上述系族企业在资本市场和银行市场等的行为却未能得到有效监控，以至在危急爆发时才全面介入，显然已经失去最好的监管时机和处置时机。整个金融体系的约束和监管的缺乏效率、预警系统缺乏是造成系族企业非正常扩张导致金融链条绷紧以至断裂的原因之一。与此形成对照的是，一些成熟市场经济国家的企业也试图进行类似没有效益的快速扩张和大规模的利益输送，但是这种快速扩张往往在起步阶段就难以为继，主要原因就在于金融体系及时识别了这种成长路径中的风险，监管体系也相应采取了对策与措施，因此避免了对经济金融体系的过大的冲击。

　　从系族企业的发展路径看，在金融体系的游戏规则尚未完善的时候，有的系族企业利用监管的疏漏等初步奠定了产业布局基础，其中有一些不规范的行为实际上已经形成了潜在的风险隐患，此时金融部门的识别能力如果相对较高，或者监管部门及时介入监控，就可以避免危机在快速扩张、不断积累之后的全面爆发金融成本的迅速增加。而造成这种局面的重要原因，是整个金融体系的分割、以及风险管理能力的欠缺，使得整个金融体系表现出显著的预警能力的欠缺。预警系统的缺失反映了我国在宏观、中观、微观金融体系上的风险管理文化薄弱和制度缺失，银行、证券、保险等在分业经营体制下缺乏有效的沟通渠道；同时，在金融体系中缺乏对系族企业的风险行为的监控经验。另外，系族企业较多依赖民间融资，也使得金融机构难以完整掌握整个企业的投融资状况。

　　与之相对应，美国实行多头监管的银行监管制度，联邦储备委员会、联邦存款保险公司、货币监理署、以及财政部等机构共同负责银行的监管，各自既有监管重点又有业务的交叉，也形成了自成体系又相互关联的预警系统(如下表所示)，这对我国金融体系是很好的借鉴。

表：美国金融预警系统

联邦监管当局	系统名称	实施年份	系统功能	预警指标或方法
所有监管当局	CAMELS	1979	现场稽核评级	资本充足率、资产质量、管理水平、盈 利状况、流动性、市场风险敏感性
美联储	BOPEC评级体系	-	衡量银行持股公司的综合级别	其检查和评级类似于骆驼评级体系
	UBSS	1980	财务比率	三类指标： CAMELS评级指标、跟踪银行的新业务及其发展的指标、监测资本市场的指标。30 余个财务比率。
	FIMS系统	1993	侧重于数理统计分析模型及预测银行倒闭的可能性	30个参数以及一些根据地区经济条件设立的附加参数
联邦存款保险公司	CAEL系统	1985-1999	非现场银行监管评级系统	资本、资产品质、获利能力、流动性
	GMS系统	1980	监控异常成长的金融机构	依据 4个财务比率和5个增长率，鉴别贷款率超过5%的银行
	SCOR系统	1998	更有效监控银行与储蓄机构之风险	逾期贷款、非增值贷款、取消了抵押赎回权的 房地产贷款、流动性负债、流动性资产、净收益、投资证券
货币监理署	BC系统	2000	监测有可能倒闭的银行	资产组合指标（资产和负债均衡、不良贷款、 CAMELS值等）； 内部经营指标（资本金、盈利水平）；外部环境指标（失业率、银行规模、银行成立年限、管理体制变化）
财政部金融局	CBSS系统	1985	对联邦立案银行的监管	用社区银行评分系统来判定经营状况是否稳定

　　资料来源：《美国金融预警制度及启示》，《国际金融研究》，2004年4月

　　3.系族企业金融链条的监管割裂

　　对于系族企业金融链条扩张的金融监管，存在最为显著的问题是监管割裂，这种割裂使得对整个复杂而且相互联系的金融链条监管变成相互隔离的监管，从而大大降低了监管的有效性。这种割裂表现在：(1).金融分业经营分业监管带来的割裂。系族企业往往控制多种类型的金融机构，在不同类型金融机构之间进行利益输送，单个领域内的监管机构如果缺乏及时的信息沟通渠道根本无法及时知晓，德隆名下的金融机构涉及银行、证券、信托等各类机构，其繁杂的股权关系、控制链条和市场行为在目前的监管框架下都不是单个监管机构所能完成的，真正发生危机之后显然也迫使各类的金融监管机构参与，即使到已经出现问题时，此类系族企业往往还找到不一个牵头的主管机关来进行整个风险状况的统计监测。同时，这些系族企业实际上有不少已经成为金融控股公司，但是目前中国对于金融控股公司监管法规的缺乏也是导致系族企业问题难以及早发现的重要体制原因。(2).金融监管信息在地域之间的割裂，由于系族企业在收购各类企业时跨地域特征明显，往往在违规担保、质押、贷款过程中其资产不在同一地区，银行在进行信贷业务时未能控制风险或者及时与其他地区机构交流信息，因而无法准确判断企业状况和贷款业务质量。系族企业在各地区之间的融资行为往往通过复杂的手段掩盖违规之处，因而在本地的金融机构无法显示出其质量优劣，一旦风险暴露进行资产追查时，往往发现出与异地的资产早已名不副实。在德隆最初的危机爆发阶段，这一特征尤为明显，各地债权人发现其远在异地的担保资产、抵押资产早已成空壳。(3).对于监管标准制定或者国际沟通协调缺乏引起的国内外监管体系的割裂。类似格林科尔系利用境外注册机构参与境内产业运营的案例还有很多，离岸金融中心的注册造成了内地监管的难以及时涉及，境内外监管标准的不一致时使得内监管存在很大难度。

　　五、结 论

　　通过快速扩张形成跨业务领域、跨地区的系族企业，已经成为一些企业进行快速扩张的重要路径。有一些系族企业目前为止保持了良好的经营业绩，但是一些系族企业的经营失败，及其产生的巨大负面影响，显示出系族企业经营中可能存在的重大缺陷。从已经出现问题的系族企业看，作为支持产业运作的核心，系族企业的金融链条在其生存和发展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系族企业的崩溃也往往是金融链条绷紧以至断裂而造成的。我国的系族企业产生于产业调整迅速但融资渠道不完善、金融改革滞后的背景之下，企业融资渠道不稳定，发展模式过于激进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从系族企业金融链条的需求看，过于激进的发展模式成倍放大了金融需求，负债期限结构和利率结构的不合理为增加了金融需求，二级市场违规操作的护盘成本加大了金融链条的需求压力，这些方面本质上反映了金融链条的扩张和绷紧时系族企业缺乏有效的风险控制能力。而从系族企业金融链条的供给看，融资渠道的缺乏迫使系族企业寻求非正规的融资途径，扭曲了金融链条的性质，收购产业之后缺乏有效的整合，降低了金融链条的供给能力，实际操作中出现的违规担保、虚假出资、关联交易等行为是金融链条运作的风险聚积，另外作为系族企业金融链条实际操作平台，金融机构经营上的内控失效也成为金融供给链条中的风险点。系族企业金融链条的绷紧和断裂对企业自身、监管机构和市场本身在危机处理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显示出整个金融体系对于快速扩张企业的风险预警能力和控制能力的低下，急需尽早改进。

　　因此，只要把握好产业扩张和金融支持之间的有效平衡，系族企业在当前中国的经济发展和结构调整中是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和巨大的发展空间的，从已经出现问题的系族企业中寻求金融支持方面的隐忧和体制上的缺陷，有助于系族企业更好地促进产业发展，形成有效的产融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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