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作为表征财富的最重要符号，是其发行国在全球经济与金融分工格局中相应地位的真实写照。中国能否由制造业和贸易大国升格成为产业与金融强国，在相当大程度上取决于人民币能否发育成为全球主要的计价与储备货币，中国必须构筑制造业竞争优势，持续提升贸易竞争力，稳步提升人民币计价资产在全球资产总篮子中的比重，谋求全球金融变迁中人民币的重要角色，以期在全球金融价值链高端环节占据一席之地。
全球债权国
位次变迁的背后
近日，彭博社有关德国取代中国成为全球第二大债权国的报道引起了舆论的广泛关注。根据该报道引述的相关数据显示，截至去年底，日本、德国和中国分别以2.82万亿美元、1.62万亿美元、1.60万亿美元位居全球海外净资产国排行榜前三位。至于中德两国排位变化的原因，相关分析认为这主要由于去年出现的人民币汇率大幅波动，导致中国被迫进行干预，而消耗了大量外汇储备，以及在美元加息预期而掀起的全球资产配置大挪移背景下出现的资金外流，导致中国对外净资产大幅缩水。
笔者关注的并非止于账面上的全球三大主要债权国海外净资产状况，因为无论是日本一向引以为傲的最大债权国地位，还是此次小幅超越中国而位居全球第二大债权国的德国，乃至迄今仍是全球第一大外汇储备国的中国，其拥有的海外净资产总和也只不过6万亿美元，且其中以美元计价的比重不会低于50%。而三大主要债权国还有一个共同特征，即长期以来深耕全球出口市场，并进入全球最为重要的五大出口国之列。2015年，中国、德国更是以2930亿美元、2800亿美元成为全球第一和第二大贸易顺差国。另一方面，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公布的数据，2015年第四季度美元在外汇储备配置中的比重上升至64.06%，相当于4.36万亿美元，去年第三季度为63.98%。欧元占比则连续第八个季度下滑，从第三季度的20.34%降至19.91%，降至14年来的最低点。日元所占比重估计不会超过8%，人民币更是不足3%。
换句话说，日本、德国和中国拥有的海外债权主要归功于本国基于全球资源配置的需要而进行的海外投资，且在进行海外投资时使用的主要货币仍是美元。在德国马克成为历史记忆之后，德国参与全球顶层金融分工的杠杆受到了很大约束。而日元国际地位的相对下滑局面短期内不会有根本性扭转，人民币尽管成功加入特别提款权（SDR）俱乐部，但受制于中国经济基本面的低迷以及强势美元预期的某种锁定，短期内很难形成对美元的挑战。因此，在没有强势货币尤其是计价货币的支撑下，全球三大净资产国的排名本身没有太多的意义。美国依然主宰着全球经济与货币政策的走向，全球资本与财富配置权依然掌握在美国手中。近日市场有关美联储可能在6月份政策会议上加息的预期有所增强，一旦美联储届时加息，无疑又会引领全球新一轮的资产配置转移。
最大债务国
实则是最大债权国
毋庸置疑，美国是当今世界最大债务国，总额超过18万亿美元，甚至超过美国一年的经济产出。俄罗斯总统普京早就指出，美国的高额外债是整个世界的毒瘤。俄罗斯为了减少对西方尤其对美国的依赖，正谋划与中国合作，推出“人民币换石油”的贸易模式，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旗下的石油部门已经开始受到以人民币结算的输油款项。有人将其概括为中国合作共创人民币石油或曰石油人民币。以摆脱在石油贸易中对美元计价的长期依赖。
但是，由于短期内美国的绝对经济实力仍然大幅领先于其他经济体，且美国长期构筑的机制化经济与金融霸权体系尚未遇到根本性挑战，因此，美国尽管早已沦为全球第一大债务国，但却是事实上的全球最大债权国。只要美元国际结算货币的地位不倒，只要外国政府和企业不放弃美元结算的偏好，美国即便欠下30万亿美元的债务，也不会有事。所谓的“还本付息”就是一种数字游戏。美国支付的利息完全可以通过美元贬值稀释掉。例如，1992年美国的对外贸易逆差才92亿美元，而到了2015年，这一数字就上升到5315亿美元。这些年来，美国通过贸易赤字在输入大量廉价实物资源和输出大量美元的同时，又通过国内发达的金融市场吸收流出的美元回流到美国。有人形象地将美国的贸易赤字比喻为自产自销。只要美国依然握有全球金融体系的最后担保人地位，美国就将继续享有事实上的最大债权国红利。
用体系建设
支撑人民币计价
在全球金融变迁中，谋求人民币在全球金融价值链高端环节占一席之地。
人民币在实现贸易项目下的跨境流动、资本项目下的跨境流动以及离岸金融中心的人民币流动之后，嵌入全球储备货币体系和大宗商品交易体系中，成为全球重要的计价货币和储备货币，是中国经济发展和金融开放的一般逻辑，尽管这个时间跨度可能至少需要20年乃至更长时间，但相关趋势已经出现。
日前，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副行长Paulo Nogueira Batista表示，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计划推出第一款以人民币计价的债券。中国财政部上周四在伦敦发售了30亿元离岸人民币债券。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等金融机构也于日前在美国推出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此次工行定期存单的发行，被视为人民币国际化脚步踏入美国的标志性一步。港交所将在今年推出以人民币和美元双币计价的实物交割黄金期货合约产品。此外，美国人民币交易和清算工作组也已成立。截至目前，全世界已有18个人民币离岸中心，一旦纽约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将大大促进人民币国际化步伐。目前，国家正在加紧建设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二期工程，并将在“十三五”期间将上海打造成为全球人民币基准价格形成中心、资产定价中心和支付清算中心，基本建成功能完备、实时高效、风险可控的全球人民币跨境支付清算体系。目的是以上海为人民币市场中心，配套建设相关要素体系，积极争取全球资产定价权。如果能够如期建成，将大大稳固中国的海外权益。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院长)
进入【新浪财经股吧】讨论
责任编辑：支全明 SF0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