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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武英:寻找紫砂最初那份心境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22日 02:20 第一财经日报

  

本报摄影记者/杨彦
坐看云起壶 本报摄影记者/杨彦
君子比德壶 本报摄影记者/杨彦五年前,在丈夫的支持下,宜兴女陶艺师葛武英开始摆脱传统紫砂匠人的生活,走上了独立创作的道路。从过去每月制作一二十件订单定制的传统紫砂壶,到如今一两个月用心构思一件作品。如今葛武英的一件紫砂壶作品能在拍卖会上拍出8万元人民币的高价,成了宜兴年轻一辈紫砂艺人中的代表。

  紫砂世家的梦想

  说来,葛武英的姓氏还有一段渊源。葛家在陶都宜兴市丁蜀镇是有名的陶艺世家,有着六百年制陶历史。清朝乾嘉时期“葛窑”盛极一时,北京天坛的琉璃瓦就是出自葛家的窑口。而“葛德和”茶壶也是清朝时期的老字号。

  可是抗战时期,紫砂壶这些文人雅玩需求量骤降,于是葛家便开始专营宜兴均陶产品,而不再经营紫砂。到了葛武英这一辈,整个葛家大宅院里,人人都以制粗陶为生,紫砂工艺则成了老一辈“不务正业”的消遣玩意。

  但在葛武英眼里,紫砂却是陶艺中最高深的一门技艺。不仅用料、工艺都胜过一般的陶器,还融合了各种艺术形式。因此曲高和寡,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葛武英成长的那段时期,紫砂自然难以盛行。

  不过葛武英的爷爷却酷爱紫砂。他从小也是这个大家族的少爷,能书善画,又有一个斗蟋蟀的癖好。于是他退休后闲来无事,便在家自己用紫砂做一两个蟋蟀罐子,再在罐身铭上些字画,一抒胸臆。葛武英放学回家,常常被爷爷这等闲情雅致吸引过去,看得出神。

  其实早在清朝嘉庆时期,就有了文人铭壶的传统。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曼生壶了。嘉庆二十一年,西泠八家之一的陈曼生,恰在宜兴附近的溧阳为官,结识了著名陶工杨彭年。陈曼生精于书法篆刻,又酷嗜砂器,便亲自设计并手绘出十八种壶式,延请杨彭年等人制作,随后再亲自捉刀,在壶上刻下雄奇古雅的书体和契合茶壶本身意境的题句。后字随壶传、壶随字贵,传为一时佳话。

  当年爷爷所制的那些蟋蟀罐虽及不上古人“名士名工”之作,但比起葛武英平日里所见的那些陶缸、陶锅来,却已是精致异常了。这种感官的冲击给葛武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影响到了她后来的创作。

  如今葛武英制壶,始终喜欢大壶。虽然紫砂壶器型越大工艺难度也越大,但葛武英却喜欢大壶的气势,而它的壶身又为艺术创作提供了空间。为此,葛武英也效仿古人,请专业书画家来创作。

  两年前,葛武英在上海结识了著名书画家汤兆基先生。当时这两人一位正四处为自己的紫砂壶寻找铭刻者,一位则是酷爱紫砂,正想觅一位紫砂艺人合作制壶,于是一拍即合。葛武英为此特别设计了一款“天地方圆”壶,壶身俯瞰呈圆形,侧看则与提梁连贯一体而呈矩形,提梁的设计犹为巧妙,犹如雕栏画框,再配上紫泥掺以断泥砂调配而成的泥色,油润素雅又略带粗犷,处处渗透着中国传统书画的韵味,仿佛是为汤兆基扯好了画纸,只待他挥毫。

  果然,当葛武英将此壶的泥胚送到汤兆基家中请他作画时,汤先生对其赞不绝口,立时以毛笔在其上挥就了一幅“梅春图”,又在背面题诗一首,再慢慢以俊逸的刀法刻就。成品梅竿老而壮、点点梅花错落有致,画与壶浑然一体、相映生辉,令观者赏心悦目。

  但好壶只有一把,壶的归属就成了难题。汤兆基铭画不是为钱,葛武英制壶也不是看中那几万元的市场价格。为此两人此后又相继合作了十余件作品,各自收藏几把,总算是成全了彼此的爱壶之心。

  喜欢紫砂那份闲情

  为求一件精品,可以不计金钱、不顾时间,66岁德高望重的汤兆基可以做到,而对于39岁的葛武英来说却是非常难得的。事实上,如今许许多多的宜兴紫砂匠人都正为生计所累,不得不靠接订单、大批量生产中低档紫砂壶为生。而葛武英却把握好了时机,因而走出了与众不同的路。

  1986年,正是紫砂壶行情最火的时候。当时大批港台商人进入内地收购紫砂壶,一时洛阳纸贵,紫砂的价格被抬到了超乎寻常的高度。“当时普通人每月的工资只有20多元,而一只当代名家的紫砂壶竟能卖到几百元甚至几千元。”

  这股热潮捧起了老一辈紫砂大师,也为他们后来的创作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但却没有给新人带来多少机会。

  当时,宜兴当地的紫砂工艺厂感觉到商机,在普通的招工之外,又特别开设了一个“紫砂特艺班”,向社会招收学徒,意欲培养一批专业紫砂工艺师。这一年,17岁的葛武英恰好初中毕业。想到自己能够一辈子从事被爷爷当作兴趣玩的紫砂也挺不错,葛武英就报了名。没想到这一届“特艺班”竟成了最后一届。

  上世纪90年代初,国内形成了自己的艺术品拍卖体系,紫砂的价格随之一落千丈,宜兴紫砂工艺厂也很快被兼并。眼见当年的师兄妹纷纷放弃紫砂、各奔东西,葛武英却没有太多的想法,依然靠着港台的少量订单,维持生计。而丈夫张晖却在这个时候冒险办起了自己的紫砂设计公司,先一步尝试起了紫砂的创新。

  一个是勇敢地坚持理想,一个是勇敢地开拓新路。夫妇两人的选择在2003年双双得到了回报。非典过后,艺术市场迅速升温。张晖回忆道:“当时我们已经不用靠港台买家来做了,内地已经有了好多大企业家开始收藏艺术品。”正是在这一年张晖的公司迅速有了好转,这不仅为葛武英卸下了生活的包袱,也为她指明了未来的方向。

  张晖对妻子说:“历代大师都是在遵循传统的基础上,创出了自己的风格,才能打出自己的品牌。拘泥于传统的作品永远只是一个匠人,不创新就无法做出传世之作。”

  于是葛武英不再每天重复制作同样的秦权、石瓢或者双线竹古等传统紫砂壶,而是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地构造紫砂壶。爷爷当年做蟋蟀罐时的那份心境又回来了。这对葛武英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奢侈的创作

  为了寻找灵感,葛武英游了一趟宜兴竹海,果然有所收获。葛武英喜欢提梁壶,提梁细细长长的一根,形似竹条。葛武英想,如果把竹节、竹叶融入紫砂壶,再以一种色泽黄中带青的本山绿泥来塑造,就更能表现竹韵。

  紫砂泥俗称“五色土”,有紫、黄、绿、红、黑等多种色泽,而介于其间的颜色则需要通过不同泥料互相调配而成。但好的紫砂泥料本身就非常少,而这种特殊色彩的泥料就更难找。为此葛武英请来专业的炼泥师,调配了一个多月才制成想要的泥料。

  而接下来的器型制作又是一个难点所在。葛武英想以传统石瓢壶的器型为基础,在壶嘴、壶盖“壶的”和提梁三处表现竹子的形状。为了美观起见,提梁靠近壶嘴的那一端还要分为双叉弯向两边,形成“双竹提梁”。

  虽说只是多出一根分叉,但制作起来难度却比“单竹提梁”大得多。提梁壶本来就是紫砂壶中工艺难度最高的器型。因其器型较大,烧制时容易变形,同时,高高的提梁又容易歪斜,因此烧制成功率只有1/3。

  然而这件作品,还没有烧制就已经存在一个问题了。本山绿泥的黏性本来就较差,现在提梁处还比平时多出一道弯口,这样虽然很美观,但是每当葛武英制作提梁时,它都会断裂。为了追求完美,她干脆扔掉整件作品,重新开始。但是同样的问题还是会再次发生。为此葛武英寝食难安了几天,终于想出了解决方法。她将提梁分为几段制作,再以特殊的技巧拼接而成。最后经过一个月的制作,果然制成了一把线条流畅、泥色淡雅、独一无二的双竹提梁壶。

  同样是表现竹林,四年后葛武英又有了新的突破。这一次,葛武英同样选用本山绿泥制壶,同样在壶嘴、“壶的”和提梁三处雕有竹节、竹叶,但却将原来的紫砂提梁切下,再以雕成同样形状的一块新疆碧玉替代。接口处以榫铆结构连接,再用黄金包裹。取名“君子比德壶”,将紫砂、玉、竹、壶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又请来宜兴陶刻家邵军在壶身镌刻竹林山水,使整件作品更加饱满。

  从双竹提梁到君子比德,葛武英这四年来的创作不过十几件,可脑中的灵感却已有无数。只不过她不想操之过急,也不需要着急。葛武英拥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空间,还慢慢积累下了足够“用一辈子”的好泥,剩下的就是想办法“把紫砂做得能多精致就多精致”。葛武英的想法很简单:“用做五把壶的时间来做一把,一定会做出一件好东西的。”


吕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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