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芳芳

　　【导语】

　　“家族财富管理”炙手可热，面对巨大的市场，法律服务该如何创新？

　　【正文】

　　法律服务行业古老又现代，独立又依附，经济、社会环境的变化总能在这里留下痕迹。“大数据”、“互联网思维”、“可视化”等概念近年来被法律人士频频提及，还有一个词更炙手可热，它就是“家族财富管理”。金融、理财、保险等人士在这里群雄逐鹿，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管理市场，法律服务的创新路在何方？本文拟从家族财富的市场趋势和目标出发，探寻法律服务创新的可能性。

　　创富向守富转变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我国私人财富迅速积累，家族财富管理需求巨大。波士顿咨询公司（BCG）发布的《2014年全球财富报告》指出，2013年中国私人财富规模大幅增长49.2%，达到22万亿美元，仅次于美国。

　　高净值人群的首要财富目标由创富转向守富，财富管理与传承需求与日俱增。高净值人群越来越多，财富也越来越多，首要的财富目标转为守住财富。2011 年中国高净值人群的首要财富目标是“创造更多财富”，2013年他们已经开始更多地追求“财富保障”，而且比例高达30%，这在超高净值人士中甚至接近一半，财富传承的需求也随之彰显。

　　家族企业研究所的研究表明， 全球70%～90%的国内生产总值(GDP) 都由家族企业创造。从2014年《福布斯》中文版发布的A股最大100家上市家族企业榜单可以发现，家族企业数量大增，第一代企业家已逐渐老去，家族企业和家族财富面临着传承危机。

　　因此，在家族财富管理市场，我们可以发现三个趋势：高净值人士越来越多，他们的财富目标转为较为保守的“财富保障”；家族企业进入传承阶段，这些背景让家族财富管理受到热捧；财富管理市场机会井喷，进入群雄逐鹿的时代。

　　市场群雄逐鹿

　　为了争夺富豪，家族财富管理市场出现了两个变化。

　　业务创新 私人订制

　　各大银行大举成立私人银行。私人银行（Private Banking）是银行服务的一种，面向富有阶层，为富豪们提供个人财产投资与管理，一般需要拥有至少100万美元以上的流动资产才可成为私人银行客户。中国第一家私人银行于2007年3月出现，由中国银行设立，之后多家银行开设了这项业务。

　　金融机构纷纷成立家族办公室。私人银行的门槛是100万美元，家族办公室则要求客户拥有一亿美元以上的净资产（各家门槛都略有不同）。私人银行已成为内地富裕人士理财的主要机构，但并不尽善尽美，于是家族办公室出现了。与私人银行相比, 家族办公室更能从家族的角度出发，协助其选择信托、银行、保险、金融商品以及其他非金融服务，私人订制资产管理及传承方案。

　　另外，目前还出现了全球私人银行“家族办公室”化的趋势。由于法律法规、监管政策、客户需求等原因，有很多私人银行开始慢慢转型为家族办公室或向家族办公室靠拢。

　　修炼内功 合作竞争

　　各家机构都在练内功升级自身服务，而且机构与机构之间还在竞争中合作，却又在合作中竞争，共同为富人提供服务。

　　境外机构来境内寻求合作或寻找客户。越来越多境外机构看中境内市场，在中国开展各类私人财富管理业务，与境内财富管理机构洽谈并寻求合作。“近水楼台”的香港，几年前就有银行、财富管理公司以及家族办公室等来内地寻求机会，而来自国外的机构也越来越多。

　　此外，境外机构凭借宽松的法律规定、自由的金融政策、领先的服务能力来吸引境内客户，“离岸家族信托”就是他们的拳头产品，帮助高净值客户实现在全球的资产配置。

　　境外财富管理市场成为境内重要延伸。出于境内法治及经济环境以及分散风险等考虑，高净值人士越来越多地将目光投向境外，境外财富管理市场成为境内市场的重要延伸，中资机构纷纷开始布局海外业务。

　　各类财富管理机构兴起。境内参与财富管理的机构包括中外银行、券商、基金公司、信托公司和第三方独立理财机构等，而在境外财富管理市场提供服务的机构，包括外资全能型银行、以财富管理为核心业务的外资财富管理机构、外资投资银行、其他外资机构和中资银行的海外营业机构，境内的财富管理机构正在学习国外经验而转型或新设，方兴未艾。

　　创新撬动财富杠杆

　　面对家族财富管理这块大蛋糕，境内、外机构纷纷发力，由于家族财富管理过程中本就少不了律师、会计师、税务师、理财师等专业人员的参与，因此律师介入家族财富管理服务是题中之义。那么法律服务行业应如何创新，提供市场亟需的服务？

　　出现法律交叉领域

　　因家族财富管理提供的服务全面且多样化，需要综合运用婚姻法、继承法、信托法、保险法等领域的知识，因此服务过程中自然出现了多个法律交叉。其中包括：婚姻家事法与信托法交叉，例如为家族办公室设计信托架构时，

　　要求律师不仅懂得婚姻家事法律，还需是信托

　　法专家；婚姻家事法与公司法交叉，例如为企

　　业主进行个人资产与家族企业资产隔离时，律

　　师既要懂家事法律还要懂公司法；婚姻家事法

　　与金融法交叉，财富保障是家族财富管理的首

　　要目标，这个过程中自然少不了对金融了如指

　　掌的金融法专家。

　　新型业务逐渐萌芽

　　市场冲击下，已经有一些传统业务逐渐转型成新业务或是全新业务逐渐萌芽。例如：以传统业务逐渐转型成新业务或业务量越来越大的婚前财产规划、婚内财产约定、家庭移民调查及证明文件出具、公司股权约定及继承、公司股权及离婚财产分割；逐渐开发出的新业务有婚姻家庭财富风险管理、上市企业股东提前设置婚变财产风险隔离等。

　　最新的潮流则是由律师、理财师、税务师、会计师等组建家族办公室，为家族企业和家族成员提供金融财务、家族事务、人文教育与传承、社会事务等服务。

　　法律服务创新的四个方向

　　家族财富管理有四个主要目标：财富管理与传承、公司与股权治理、税务筹划及慈善事业。围绕这四个目标，法律服务创新可从以下四个方面尝试。

　　财富保护与代际传承。这个目标帮富人实现资产隔离，保持财产信息私密，防止子孙挥霍，实现未成年抚养，关怀特殊人群并实现家族企业传承等是财富保护与代际传承等。这个法律服务过程可从两个方面展开：

　　首先是传统业务焕发新生机。例如，某浙江大型民企的老板女儿即将出嫁，他就会请家事律师为他设计方案，嫁妆要怎么给才最安全？类似业务以前也有但是并不多，但在家族财富管理领域将十分受宠。此外还有很多其他业务，例如：婚前财产规划、公司股权的约定及继承、防止婚变的方案设置、资产隔离、公司股权及离婚财产分割、婚姻家庭财富风险管理等。

　　其次是家族信托业务陆续开展。一般而言，信托可以达到保护财产和隐私、节税避税、集中股权、财富传承等目的。戴安娜王妃设立的遗嘱信托，在10年后仅其收益就几乎要与信托资产等量齐观，为后代留下了一座取之不尽的金矿，这就是成功信托的典范。

　　家族办公室是家族信托的最高形态，被称为“皇冠上的明珠”。法律服务行业参与家族信托目前还很有限，但家族信托的发展应是大势所趋。法制健全、受托人规则、素养逐渐提升后，家族信托及家族办公室的服务模式将得到很大发展。

　　公司与股权治理。企业永续是家族长青的基石，公司与股权治理在家族财富管理中自然不可小觑。

　　首先是企业主的个人资产与家族企业资产隔离。经营风险、原罪风险、借贷风险及家变风险并称为企业危及家庭资产的四种风险。国内企业家经常把自己的资产和企业的财产混在一起，一旦企业被追偿，企业家自己也不得不承担无限责任，对家庭造成负面影响。合理规划私人财产和企业资产，由律师设计隔离方案，是风险防范的第一步。

　　其次是家族企业股权治理与传承。家族企业永续经营的关键点是有合理的股权架构。王永庆被誉为台湾的“经营之神”，在他的精心规划下，台塑集团获得了世代持续的发展，是王永庆本人的管理哲学与律师智慧碰撞的结果。

　　最后是海外上市规划与员工激励计划。海外上市规划、员工激励计划在全球化、人性化的背景下，日益成为家族企业做大做强和永续发展必须考虑的问题，公司法律师的参与必不可少。

　　全球资产配置与税务筹划。财富管理与规划的核心就是运用家族信托、保险、投资基金、离岸结构等工具进行资产规划。超过30% 的高净值人士拥有海外投资，超高净值人士中拥有海外投资的比例则超过50%。在进行跨境资产配置时，具有较强跨境资产配置能力和专业优势的专业人士及机构则会更受青睐。

　　家族基金会根据客户的需求和目标，量身定制全面的基金会管理服务。在成立基金会与后续服务中，提供或寻找监护人，提供法律服务等都需要律师参与。

　　财富管理离不开保险、投资基金、离岸结构等工具，在进行税务架构优化及遗产税务筹划的过程中，税务及移民律师也能大显身手。这就需要海外金融、离岸工具及税务筹划等。

　　慈善事业需规划。要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家族需要的不仅是一套完善的治理体制，家族成员也需要持有相同的价值观，而慈善在凝聚人心、形成统一价值上有天然的优势。此外，慈善还能营造良好的家族与企业形象，享有税收优惠，因此实现慈善的永久性与稳定性就尤其重要。我国慈善的发展现状与缺少法律支撑有很大关系，如果慈善发达了法律人士是否会大有可为呢？

　　家族财富管理是百年基业，不仅在方案设计时需要律师运筹帷幄，实施过程中更需法律保驾护航。家族财富管理对法律服务的需求有多强烈，法律服务行业创新的愿望就有多迫切。

　　作者单位：上海市华诚律师事务所

　　本文发表在《财富管理》杂志2015年5月刊上，转载请注明来源、作者。微信号：wealth财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