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国强‘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
文章|《中国金融》2018年第19期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国外汇市场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汇率市场化和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稳步推进，交易产品不断丰富，市场参与主体不断扩大，市场基础设施和市场管理模式不断完善，是我国经济金融改革开放的一个精彩缩影。在外汇市场改革大潮中，外汇市场自律机制应运而生，创新外汇市场管理模式，推动我国外汇市场管理由以他律为主向他律和自律相结合转变，更好地发挥市场主体在外汇市场发展和汇率市场化改革过程中的作用，为我国外汇市场改革开放进一步向纵深推进奠定坚实基础。
汇率市场化改革稳步推进
改革开放初期，为促进对外开放，扩大对外贸易，我国实行外汇留成与上缴制度。外汇留成制度允许地方和企业保留一部分外汇收入，为了解决留成外汇的横向融通，各地先后成立了外汇调剂中心，形成了外汇调剂市场。外汇调剂市场价格逐渐成为“市场汇率”，与官方汇率并存，形成了“汇率双轨制”。
1994年，我国实行了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次汇率市场化改革。1994年汇改明确了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单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并提出建立统一规范的外汇市场。在汇率形成机制方面，实现官方汇率和外汇调剂价格并轨，并强调人民币汇率基本上由市场供求决定。在外汇管理方面，取消外汇留成、上缴和额度管理制度，对境内机构经常项目下的外汇收支实行银行结售汇制度。在外汇市场方面，成立了中国外汇交易中心，统一了各地的外汇调剂市场，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由此正式起步。
进入新世纪后，随着我国国力的增强和顺利加入世贸组织，中国经济对外开放进入了新阶段。2005年，在各方面条件逐步成熟的背景下，党中央、国务院审时度势，把握时机，决定启动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并适当调整人民币汇率水平，新一轮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由此拉开帷幕。2005年汇改主要包括三项内容：一是建立了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二是对人民币汇率进行了一次性调节；三是进一步完善了外汇市场结构和交易方式，引入做市商制度和询价交易方式，人民银行也借鉴发达国家央行的做法建立了一级交易商制度。至此，我国基本形成了银行间和柜台市场并存、询价和撮合交易并行、做市商驱动的外汇市场基本格局，为近十多年来外汇市场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005年之后，人民银行多次扩大人民币汇率浮动区间，以增强汇率弹性。2015年8月以来，我国外汇市场逐步形成了“收盘价+一篮子货币汇率变化+逆周期因子”的中间价形成机制，提高了汇率政策的规则性、透明度和市场化水平。可以看到，2005年汇改以来，人民币汇率市场化程度和贸易投资便利化程度大幅提高，人民币汇率越来越多地呈现出双向浮动的特征，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也保持着较为稳定的地位。
银行间外汇市场蓬勃发展
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我国银行间外汇市场蒸蒸日上、成果丰硕。一是市场规模迅速扩大。银行间外汇市场交易量从1994年的400亿美元大幅增长到2017年的26.9万亿美元，年均增速超过30%。二是市场参与主体数量不断增加、类型日趋丰富。截至2018年8月末，银行间外汇市场共有会员670家，包括商业银行、财务公司、企业集团、境外机构以及证券公司和基金公司等。三是产品体系不断完善。在外汇即期交易的基础上，银行间外汇市场先后推出了外汇远期、外汇掉期、货币互换、外汇期权等交易产品。为配合人民币国际化步伐，银行间外汇市场还陆续推出了人民币对24种货币的直接交易。四是基准指标体系逐步充实。尤其是2015年12月起发布的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已成为衡量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的重要参考指标。
外汇市场自律机制应运而生
汇率市场化和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的核心是让市场在汇率形成中发挥更大作用，赋予外汇市场参与者更多权利。在这一过程中，如何加强管理部门与市场机构的沟通，如何更多发挥市场机构在外汇市场发展中的积极作用，如何更好地从他律转向他律与自律相结合，如何防止市场出现无序竞争，这些都是需要我们着力解决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些问题，2016年外汇市场自律机制应运而生。2017年4月，为了给管理部门与市场参与者之间提供更为便捷、畅通的沟通平台，自律机制又推动成立了外汇市场指导委员会，构建起了“指导委员会+自律机制”双层架构的中国外汇市场自律体系。两年多来，指导委员会和自律机制在完善外汇市场自律规范、推进自律行为评估、开展培训和宣传、推动省级自律机制建设、倡导自律文化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在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推动和规范外汇市场发展以及人民币国际化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截至2018年8月末，外汇市场自律机制成员达553家，其中已经有30家签署了遵守外汇市场准则的承诺声明，16家签署了跨境人民币业务自律公约，14家签署了银行外汇业务展业公约。同时，外汇市场指导委员会还于2017年5月作为创始成员加入了全球外汇市场委员会，代表中国外汇市场深度参与全球外汇市场治理，贡献中国经验、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
自律助力中国外汇市场谱写新篇章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推进，外汇市场在服务实体经济、优化金融资源配置、防范金融风险等方面的作用愈发突出，自律机制建设的任务更加艰巨。
一是继续发挥好自律机制的作用，以行业自律推动外汇市场健康发展。自律机制的核心成员和基础成员要继续发挥行业自律的带头作用，进一步完善内控制度，提高管理层和员工的自律意识，做到合法经营、合规交易，不断向行业最佳实践靠拢。外汇市场自律机制秘书处要继续发挥好协调和服务的作用，进一步健全各项自律规范，开展自律行为评估，完善激励约束机制，加大自律宣传，激发行业自律意识，推动建立一个有广度和深度、稳健高效、公平有序的外汇市场。
二是自律机制成员要切实服务于实体经济，引导企业等微观主体树立财务中性理念。在人民币汇率双向浮动的背景下，企业面临的汇率风险有所提高，这需要金融机构按照适当性原则，为企业提供合理、适当的汇率避险工具，帮助微观主体提高汇率风险管理能力。同时，自律机制成员要加强对客户的风险教育，积极引导客户树立财务中性的理念。这既有助于企业应对和管理汇率风险，降低汇率波动对企业生产经营的影响，也有助于缓解外汇市场顺周期波动，防范外汇市场系统性风险，为深化汇率市场化改革夯实微观基础。
三是自律机制要发挥智囊作用，继续为管理部门建言献策。外汇市场发展要靠群策群力，发挥各方面的主观能动性。自律机制要继续发挥好市场与管理部门之间的桥梁作用，及时向管理部门反映市场最新变化、最新需求、最新建议。■
（责任编辑 张林）
责任编辑：陈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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