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五文件加速干部人事改革 集中清理官商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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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胡莹 蒋明倬

　　北京、南京报道

　　5月21日，北京市纪委宣布已经有311名党政干部或企业负责人，辞去或被免去兼任职务。

　　今年3月初以来，南京市各级党政部门对在企业兼职的28名党政领导干部也进行了清理。其中，有7人被免去党政领导职务，21人被免去企业领导职务。南京市纪委和市委组织部将对清理工作进行全面检查。

　　据南京市委组织部干部监督处的工作人员透露，南京党政干部兼职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但南京市有关官员仍然十分紧张，“因为中组部月底或者下月初要来检察，然后公布全国清查结果”。

　　这一切都源于中纪委、中组部1月19日联合下发的《关于对党政领导干部在企业兼职进行清理的通知》。《通知》要求，各地、各部门对县处级以上党政领导干部在企业兼职进行一次集中清理。

　　南京清理“官员老板”

　　在采访南京这次集中清理情况时，不少人都提到原江苏省交通厅厅长章俊元和南京市卷烟厂厂长张岩磊。

　　2000年年中，江苏省交通控股政企分离，同年8月，章以交通厅副厅长的身份兼任江苏省交通控股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此外，章还是江苏宁沪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该公司是江苏省交通基建行业中唯一的上市公司。

　　2001年1月，章升任江苏省交通厅党组书记兼厅长；同年3月，章兼任另一从交通厅剥离的企业——江苏交通产业集团的董事长。

　　“一个几乎控制了江苏交通党、政、财三权的绝对一把手，今年2月东窗事发。”江苏省直机关的一个处长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高级公务员在政府任职的同时还可以是自己部门下属公司的董事长，享受年薪制。“章的年薪是30万元，还不包括股份。”

　　南京市卷烟厂厂长张岩磊是另一位“官员”老板。1995年8月，43岁的张从徐州烟草厂副厂长调任南京市卷烟厂厂长，同年12月兼任南京烟草专卖局局长、书记。当时是卷烟厂和专卖局合一。

　　张上任后，南京卷烟厂的年利税从1995年的1.79亿元上升到1996年的4.19亿元，2003年完成利税32.5亿元，成为全国烟草利税10强。

　　后来进行改革，卷烟厂和专卖局分离，而考虑到张原来的局长位置相当于副厅级，1999年开始，张又兼任市经委副主任。

　　除了南京卷烟厂外，南京纺织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南京轻工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南京机电产业集团等六家企业的企业负责人在这次清理中被免去政府部门中的职务。

　　据江苏省委组织部综合一处的干部介绍，这次清理“主要是县处级以上的”党政领导兼职，乡镇干部不在此清理之列，并且“清理不针对个人，是全面清理”。南京市里的领导目标大，所以要首先清理，也比较容易清理。“但县里就难了”，兼职的情况更多，清理起来涉及的利益面广。

　　全国清理仍未完成

　　统计显示，北京市处级以上党政领导干部兼任企业领导职务的有399人，企业负责人兼任党政机关处级以上领导职务的有15人。

　　北京市委组织部一位人士介绍，北京的清理工作有市领导干部廉洁自律办公室负责，预计到6月底清理完成。

　　记者了解到，这次清理主要集中在北京市基础设施投资有限公司、北京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等带有浓厚政府背景的公司以及高新区、开发园区里面兼职的党政干部。

　　记者获得的北京市纪委一份调研报告，从国企改革滞后的视角分析了官商的内在联系：从某种意义上讲，国有企业目前还是一种“公共财产”的使用和管理机构，国有企业的领导干部仍是准政府官员，而且是距钱和物最近的官员。

　　据一位长期在组织部门工作的处长向记者概括，企业在政府部门的兼职主要集中在个别的利税大户，还有一些在机构改革中被精简下来机构负责人，这些人一方面在担任原来机构下属公司职务的同时，一般在行政上还是会被给予适当安排的。而领导干部在企业的兼职，集中在政府因经营城市需要而组建的一些投资公司，主要集中部门有财政、城建、交通、计委。

　　目前，山东、湖北、四川、内蒙古等地清理工作也正在进行。

　　但集中清理实属不易。中纪委、中组部的通知中规定4月底完成清理工作，但时至今日，各地清理仍未完成。

　　“先清理再说，我们目前一些具体的工作还在准备中，看中央的要求了。”南京市组织部干部监督处的人士告诉记者，目前这些离开企业的干部都没有进行离任审计。“至于他们离开会不会对企业正常经营造成影响，这些需要具体分析，我们也正在掌握这方面的材料。”

　　而南京市直机关的一位人士告诉记者，“他们这些人只是先免掉，还没有人接替他们，短时间内还是这些人主持企业工作，至于时间的长短，最终由市里决定，毕竟这些企业老总任命权在市里。”

　　地方利益触动兼职？

　　对于党政干部企业兼职利与弊目前仍存在争议。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浦兴祖教授认为主要是“利益机制起作用”，干部兼职往往有利于部门或局部地方经济发展。

　　一位曾经在企业担任常务副总的政府官员表示，苏北很多企业，一般都请地方干部来担任管理层，其中某知名品牌核心层一半以上是政府官员。与官员兼职相关的是，县域内同一行业没有第二家企业能生存下来，都在竞争中“垮了”，一位躲在大企业树阴下的企业主淡淡地说。

　　南京市委党校学者认为：“权力是能够为企业发展带来很多利益，担任一个政府职务是有利于个别企业的发展的，但权力是用来为公众服务不是为一部分人谋私利的。”

　　中国人民大学毛寿龙教授对于此次清理结果有些忧虑。他告诉记者，这份红头文件中对国家机关的党员干部有束缚，但问题是，如果执行不力，阳奉阴违，又如何办理。何况现在只是自查，如何能保证充分彻底清理呢？

　　毛寿龙认为政企分开喊了多年，仍未彻底解决。根子在没有立法。虽然现在有公务员管理条例，规定了公务员不得在企业兼职，但是条例的效力毕竟比较弱化。公务员法正在起草中，如该部法规能明确禁止公务员在企业兼职，并有相应严格的惩治措施，就可望解决问题。

　　五大文件力推人事制度改革

　　“政由正出，财自才来。”此次集中清理也许只是中央进一步强调“治政”与“选材”行动的一部分，而如何使材尽其用则需要全方位的规范和考量。

　　在去年底《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试行?》和《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推出后，中央纪委、中组部又联合出台《关于对党政领导干部在企业兼职进行清理的通知》。

　　而据记者了解，4月初，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了五个相关法规文件：《公开选拔党政领导干部工作暂行规定》、《党政机关竞争上岗工作暂行规定》、《党政领导干部辞职暂行规定》、《地方党委全委会对下一级党委、政府领导班子正职拟任人选和推荐人选表决办法》和《党政领导干部辞职从事经营活动有关问题的意见》。

　　河南省组织部门一位人士分析说，这一系列的法规文件非常全面，涉及到干部选拔任用、监督管理、奖惩激励和下海经商、在企业兼职等多方面的热点、难点和焦点问题，体现了很强的制度性和战略性。

　　印发这五个文件的通知明确指出，这次印发五个法规文件，是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的实际步骤，是深化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重要举措，有利于进一步拓宽选人视野，引进竞争机制，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促使优秀人才脱颖而出；有利于加强干部的监督管理，规范党政领导人才的正常流动，推进领导干部能上能下、能进能出；有利于扩大党员和群众对干部选拔任用的知情权、参与权、选择权和监督权，防止和克服用人上的不正之风。

　　“在中国，干部人事制度是很关键的制度。在十六大前，这项制度改革已在一些单项上取得较大进展，如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央废除了干部领导职务终身制，十三大以后建立了公务员制度，实行了干部分类管理，十四大以后此项改革在党政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全面展开，并在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等多项议程上取得进展。这次一系列文件的出台可以说是十六大后切实推进这一改革的重大举措。”社科院社会学所一位研究员分析。

　　“比如说《党政领导干部辞职从事经营活动有关问题的意见》规定了，领导干部辞去公职必须履行辞职程序，其中‘对需进行经济责任审计的干部要委托审计机关对其进行经济责任审计’。但不知道现在这次集中清理，领导干部辞去经营性职位需不需要审计呢？”一省组织部门人士这样问。

　　(本报记者田毅、许圣如、罗小军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