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邓聿文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公告称,上半年我国GDP增长7.8%,投资增长20%以上。多数经济学家据此认为,中国的经济运行开始走出下行通道。在7月21日召开的“宏观中国”论坛上,经济学家张曙光在为会议所作的二季度宏观经济形势分析主报告也持此种看法。他表示,当前的经济增长态势是多因素推动的结果,尤其是易于消失的“换届效应”和较长期作用的“入 世效应”;但他也特别指出,“相比之下,经济自运行的力量不足,特别是不同经济指标的不协调,给出了一个不易解释的画面,表明当前良好经济运行态势的内在复杂性和深层次结构矛盾的积累。”
张曙光认为,上半年经济增长的加快依赖于两个直接的因素:一是投资的高速增长;二是出口增长的加快。
他分析说,投资的高速增长主要依靠国有部门的大量投资,但外商投资的加快和个体投资的恢复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外商投资的加速进入与“入世效应”有关,中国的巨大市场、低成本优势、高速的经济增长和进一步扩大开放,大有不到中国投资就有落伍之感,很多跨国公司纷纷将其制造基地迁往中国。而国有投资的高速增长与“换届效应”关系很大。年初有关部门召集各地官员,要求加快建设进度,一大批国债投资提前到位和开工,形成了各类投资全面增长的格局。
张曙光因此不无忧虑地指出,国有投资的大量增加,不仅进一步扩大了政府投资的负面效应,更加剧了财政政策骑虎难下之势。他认为,积极财政政策即使不能淡出,也要做出重大调整,不仅收入政策要调整,比如,减少中央发债,允许地方发债;减少长期国债,增加短期国债;减少政府债券,增加企业债券等,而且要调整支出政策,减少政府直接投资,增加其他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供给,特别是增加基础教育支出,真正实施义务教育。此举不仅会促进财政职能和财政体制的转变,而且也有扩大居民支出的作用。此外,要进一步落实吸引民间投资进入的种种政策规定,真正消除对民营资本的歧视和限制。
张曙光也用“逆势而上”来形容上半年的外贸出口。统计显示,上半年出口增长14.1%,带动经济增长约1个百分点。出口增长的喜人成绩,他认为,既得益于美国和世界经济的复苏,也与“入世效应”的显现有关。世界经济复苏加快,扩大了国产品的外部需求。但他分析说,在出口增长中,外商投资企业出口强劲起了重要作用,其增幅(17.9%)高于全国平均增速3.8个百分点,在总出口所占的比重达到了51.7%,在加工贸易出口中占据了绝对优势(74%)。这是跨国公司将生产基地向中国转移的结果。
不过,这位宏观经济专家更关心的是,在消费增长趋缓的同时,今年上半年的经济运行出现了一些“按常理难以解释的”怪现象:(1)投资高速增长,增幅同比加快6.4个百分点,而且重工业产品出口也有所加速,但重工业增加值增幅却下降了1.1个百分点;(2)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增幅同比减少了1.7个百分点,库存增长也很缓慢,然而轻工业生产增幅还提高了2.6个百分点;(3)物价降幅收窄,工业增加值加快(0.7个百分点),但企业所得税增幅下降的同时,工业企业利润增幅(前5个月)也下降了27.6个百分点;(4)前5个月,工业企业利润仅增长2.8%,然而企业所得税增长却高达11.2%,增幅高出前者8.4个百分点;(5)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17.5%,农村居民人均现金收入增长5.9%,均比去年同期明显加快,但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增长却反而放慢。
“这些现象的出现,正反映了经济运行深层次矛盾的加剧。”他说。由于我国政府行政调动资源的能力还十分强大,任何局部风险都能分解到各个部门去分担,这是我国不容易发生局部和行业危机的主要原因。但是,体制上的变革受阻和出现反复,各类矛盾就可能越积越深。经济中出现的这些反常现象表明,当前的经济增长方式潜藏着很大的风险,自运行力量还不足。
张曙光预计,从国内外形势的发展来看,投资和出口增长将会回落,下半年的经济增长可能趋缓,但全年达到7.5%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考虑到重大的政策和体制调整难以出台,适当降低准备金率和增加出口退税可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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