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创建十大民营银行”话题,6日终于被中国人民银行正式否认。而此前,有舆论和专家认为,国内推出10家区域性民营商业银行,就似把鲶鱼放进鱼池,即可激活整个中资银行业的生存能力,又能应对入世挑战。
筹建民营银行之说就像传奇
设立民营银行的话题,最初出现在今年11月初。在北京大学召开的一个研讨会上,浙江、辽宁、江苏和陕西的四位民营企业家各自带来筹建民营银行的材料,请长城金融研究所召集的专家“会诊”。民营企业由长城金融研究所选定。这次会议传出信息,称上述4家民营企业将发起成为国内首批“试点”民营银行。
长城金融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经济研究中心客座教授徐滇庆称,创办民营银行一是学术界高度统一,二是媒体高度一致,没有人说这件事情是不应该办的。徐滇庆说,对于民营银行的“试点”,“中央领导非常重视”。有关领导还发话要求适应国外金融业混业经营的潮流,在广东“试点”搞民营银行混业经营的方案。羊城晚报也称,开办民营银行,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对此都大开绿灯。
徐滇庆被一些媒体称为“民营银行试点总设计师”。他有过一个比喻称,当国外金融机构似“八国联军”大规模进入中国金融市场时,如果第一线的“中央军”(国有银行和股份制商业银行)顶不住的话,可组织“八路军”(民营银行)来应付危局。
徐滇庆挑选“试点”民营银行时,很有“总设计师”的“风度”。他跑到浙江台州路桥区,看到那里有7家信用社和“工农中建交”五大银行。五大银行因对小企业贷款“不屑一顾”,而使两家民营背景的信用社占有当地金融机构存款总额的55%。徐滇庆问泰隆信用社的当家人王军:“我们考察的结果正好要搞民营银行的‘试点’,你来搞银行怎么样,你估计前景如何?”王军说:“让我进入台州市,两年可使存款总额从20亿上升到100亿,坏帐率控制在2%”。
谈到“试点”民营银行的“筹建”,徐滇庆认为,所欠的“东风”是金融企业家。在他的眼里,国内现有的股份制商业银行坏帐多的原因,就是没有金融企业家。他评价说股份制商业银行这条路还是走不通。股份制商业银行照搬四大银行的规章制度,人也是调过去的,把国有专业银行的病毒也带过去,坏帐率的发展速度比国有银行还快。
办民营银行的设想本身不成熟
在我国,其实已经有了人们认同的民营银行——民生银行。由全国工商联牵头组建的民生银行,尽管其中不乏中国煤炭工业进出口集团、岁宝热电、巴士股份等非民字号大股东,但该行上市前参股的民营企业股东比例超过80%。民生银行上市前的第一大股东是新希望,刘氏家族直接和间接持有民生银行上市前17.0697%的股份。
徐滇庆设想中的民营银行是纯民营的,他说,民营银行必须层层买保险才能营业,而存款保险公司也是民营的。至于金融监管,也应该由民间来运作。
从银行、存款保险公司到监管机构,全部由民间运作,这样的设想显然是不成熟的。金融业的经营风险不同于其他行业,只要其中一家金融机构出问题,就可能演变成全局性的金融危机。在我国尚未建立存款保险制度的情况下,设立民营存款保险机构来保障民营银行的运行安全,是存款人所不能接受的。老百姓或许会问:“我凭什么相信民营的存款保险机构?”因而,缺乏一套存款保险制度,是民营银行现阶段不可能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主要障碍。
办民营银行干什么?从徐滇庆提出要搞民营银行“设点”后,这个问题一直围绕着他。徐滇庆的回答是,办民营银行就是要创造一个环境,以竞争迫使四大银行改造,对中国金融系统是补台,不是拆台。事实上,徐滇庆设想的民营银行虽未问世,但国内金融业的竞争格局已初步形成。而且随着中国加入WTO的临近,外资金融机构来华抢摊,金融业的竞争将更趋激烈。新生的股份制商业银行在金融创新方面频频出招,使“工农中建”倍感竞争的压力。以上海为例,浦发银行最早打破传统的信贷部设置,分设个人金融部和公司金融部,推出助学贷款、医疗贷款等多项国内填补空白的贷款品种。工商银行、中国银行等随后跟上,如今已形成几家银行竞争的市场格局。
在国内不少地区,由于缺乏竞争及国有银行转制步伐较慢,出现国有银行市场份额下降的现象。但这不能说明中资银行目前是“一潭死水”,或者说国有银行“四大家族”体制僵硬。应该看到,国有银行正在加快转制的步伐,各大商业银行都在进行法人治理结构、经营管理体制和机构设备等方面的改革。近年,国家发行特别国债补充国有银行资本金、取消银行贷款规模控制、推行资产负债比例管理、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剥离四大银行不良贷款等,都为国有银行的发展创造了条件。随着国有银行在改革中轻装上阵,与股份制商业银行携手提高中资银行业的整体素质,将有助于中资银行迎接加入WTO后面临的挑战。
中国人民银行6日表示,目前之所以不允许私人办银行,两大原因之一是由于私人资本的规模还不够。亚洲金融危机的教训说明,金融机构规模小,往往很难抵御地区性金融风暴。国外近年出现多起银行间强强购并案,而若我国再走“农村包围城市”道路,发展一批资产规模较小的民营银行,可能潜存相当的风险。由此,可以看出央行的解释并非没有道理。徐滇庆设想发起“设立”民营银行的民营企业,如浙江泰隆、陕西长城、江苏申达等,都不足以达到组建银行的资产规模水平。
改革是银行业发展的唯一道路
提出通过设立民营银行来推动银行体制改革,徐滇庆及长城金融研究所的用意无疑是好的。这也再次表明国内银行业,特别是四大国有银行的改革迫在眉睫,必须在WTO挑战真正到来前调整好自己。WTO协议将加快外资银行享受国民待遇的进程,留给国内银行业改革和调整的时间已经不多,银行业的经营者不能再用老眼光看问题,而应该意识到改革的紧迫性。
国内银行在发展中普遍碰到的难题,是资本充足率与国际标准有一定差距。资本金注入不足,也阻碍了银行业发展的步伐。目前掀起的一轮股份制银行上市热,将有效提高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据悉,继招商、华夏、交通等银行拟定上市计划之后,烟台住房银行也获准增资扩股,并准备适当的时候上市。银行上市将提高商业银行的实力,同时,将规范经营,推进转制。管理层现已对上市商业银行的资产管理、风险管理、信息披露等提出新要求,在改制整顿的基础上上市,使上市成为商业银行改革的新机遇。
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戴相龙今年初就曾表示,中国不允许私人办银行,但允许私人参股银行。业内人士认为,民营企业的发展壮大,已使民营产业资本与银行资本间的融合成为必然趋势。民营企业对设立民营银行的关注,显示出民营企业在这方面确有需求,当前商业银行的股份制改革,为民营企业参股商业银行创造了条件。有实力的民营企业完全可以像希望集团、东方集团那样成为股份制商业银行的战略投资者,长期持有商业银行的股份。通过证券市场,将是民营产业资本渗透进银行资本的直接途径,民营企业并不缺少机会。(本报记者张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