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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主任霍东征》

　　文 | 刘丽丽 8号楼工作室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张维迎的一篇《村主任霍东征》，在网上产生强烈反响。很多人从中看到故乡和故人的影子，看到了社会的变迁。新浪财经独家专访张维迎，听他讲了这篇文章背后的故事。

　　“没有任何一个细节是虚构的，有些东西到最后我还要确认它的准确性，包括数字。像修庙用的钱，我开始记得好像是30万，后来他说是24万”。张维迎强调自己作品是严肃的，“每一个细节都应该是真实的”。

　　关于写作这篇文章的起因，张维迎非常坦诚。“其实就是因为我从农村出来，一直关注农村发展，自己家乡会更关注，但一直觉得也使不上什么劲。最近这半年多，我们有一个新的村主任，是我的发小，他特别想干事，就特别地打动我。我觉得就应该关注他，而且自己要尽所能，然后就看，催着他。他的好多故事，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他认为，这个故事有多方面的意义，一个就是中国农村的变化，包括村主任的选举，“在乡村村主任这一级，我觉得是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另外，就是人，没有办法把人分为好人、坏人那么简单。“环境，给他安排什么位置，这些都非常得重要”。“还有，从个人命运来讲，也确实有时候一些偶然的事件，会带来一些预料不到的后果”。

　　“更多就是通过他个人的经历，反映中国社会复杂的变化”，张维迎说。

　　张维迎和霍东征是小学同桌，两个人整个小学都坐同一张桌子。东征成绩不佳，没考上初中，两人就分开了。

　　后来张维迎一路求学，离家乡越来越远，东征也在老家努力谋生，去剧团当过演员，后来又回了农村。虽然还是偶尔有时候能见面，但机会很少。张维迎回乡机会不多，东征也有一段时间不在村里。

　　知道发小东征上任村主任后，张维迎一直没有比较充分的时间跟他见面。虽然曾在西安匆忙见了一面，但时间很短。为了和东征多聊聊，张维迎回乡特意在村里住了一晚上。“为了跟他聊，真正地去了解一下他在想什么。过去有一些是道听途说的”。

　　“他的故事，就是他个人的命运，我还是一直蛮关注的，确实我没有想到的一点”，张维迎说：“在过去几年，说东征要竞选村主任了，好多人当作一个笑话。他最后屡败屡战，最后真的成功了，而且他成功之后做的这些事，更超出我们的预料”。

　　张维迎是这么分析他发小的。“在农村有好多人当村官，还是能捞点个人好处的，他是完全改变了，不是因为这个人从小表现得多么好，大公无私，不是的，他就很简单，他就喜欢当官，没有什么高尚的一大套理论。当上了以后干啥呢？我就让人嫉妒我，我现在不爱钱，我就爱名，我要熬一个好名声，熬个好名声就是给人做事呀。所以，他就一整套的这种东西就来了”。

　　至于文中最后提到的，至今还没有着落的需要六七百万资金的填沟工程，张维迎说“当然要帮他”，“因为他太想做事，而且我觉得那个事在我们村里来讲非常重要”。

　　“好多村搞文化建设有广场，我们村没个广场。东征今年春节搞了三天闹秧歌，好多节目在哪儿演？要跑到乡政府那个中学，就是我初中的那个学校，到那里去演，我们村里就没有这样一个大家可以活动的广场”。张维迎说，没有广场，甚至导致了村里没法安路灯，对老百姓的生活影响很大。

　　张维迎说首先要给发小东征一些精神支持，“这种支持对他还是蛮重要的。他的那个精神确实蛮让我感动，不支持好像说不过去”。   

　　“说实话，政府在农村花钱还是不少的，我相信包括地方政府看到这么一个想作为的村主任的话，他们会给予支持。当然也希望未来，包括我也认识一些朋友，在其它方面给他一些支持。他想变成我们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村主任，我觉得我应该支持他实现这个梦想”。

　　这个故事发表后，张维迎的朋友很多点赞的，也有人对张维迎表示，担心东征以后变质了。张维迎说自己把朋友的质疑截屏发给了东征，东征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变”。

　　对发小东征，张维迎的评价是，“这个人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人，用我们那儿的话说就是‘心不坏’”。

　　“当然我还得老敲打敲打他，因为人有时候心血来潮可能做一件事，问题是要持之以恒，保持这种精神，这很重要”。张维迎说，“真的希望东征能成为我们村历史上最棒的村主任，而且我相信他的梦想能够实现”。

　　这也弥补了张维迎自己的遗憾，“离开村41年了，我为我们的村做的事情太少”。（新浪财经 刘丽丽 发自北京） 

责任编辑：梁斌 SF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