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其实从古及今就是一个整体的概念。行政区划的变化,并不能从文化上把巴(重庆)和蜀(四川)截然分开。川菜、川剧、川妹子、川江号子、中药材的从川贝、川芎都既属于四川,也属于重庆。重庆的几所知名高校至今也没有改名,仍然叫四川外国语大学和四川美术学院。
阴沉木,因浑身乌黑,被当地人形象地称“乌木”或“化石木”。不知它在地下沉睡了多少年后,一觉醒来,人们才逐渐清晰认识到阴沉木的价值。
我所知道的阴沉木,埋藏在长江南岸西沱古镇的陶家坝。陶家坝背依方斗山,面向长江,住有几十户人家。房前不远处有两条溪沟,一条叫大沟,一条叫龙井沟。这两条溪沟像人的左右臂膀,将陶家坝搂入怀抱。最先发现阴沉木的人小名叫石头。石头初中毕业后回陶家坝参加生产队,改田改土,开山打石修梯田,中午或是下午收工后,不是到自留地种菜,就是到长江边放牛割青草。
一天,石头背着背篼,拿着镰刀到长江边大沟一带割青草。石头站在大沟边沿上,眼前江水滔滔卷起千重浪,波涛阵阵拍打两江岸,那是童年滚泥人的地方。童年的欢声笑语,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石头完全沉浸在童年的欢乐中,脚踏在大沟坎上,一不留神,脚一滑踩出一节黑木桩。“这是什么玩意?莫非是埋在土里的棺材?”石头忽然心头一紧,有些害怕起来,但又不甘心放弃,便用镰刀刨开土,发现是埋在土里黑乎乎的树枝,原来虚惊一场。石头顺着树枝刨土,就像野兔掘洞一样,扬起沙土从两腿内侧飞出。越刨露出的树枝越长,一株埋在泥沙中的树干出现了,乌黑乌黑的,摇得动取不来。石头心想:这家伙还真有点费力气。他转身回到家,拿着锄头、斧头、背篓,弯着腰接着挖。这时露出的黑木桩逐渐由小到大,湿润、坚硬、沉重,便用斧头劈成一小块一小块背回家。石头的父亲见了说:“这是乌木柴,湿的时候好劈成小块,干了就像石头一样坚硬,做柴烧熬火好。”
那时,农村人莫说见过乌木,根本听都没听说过,更不懂乌木的价值以及乌木的形成、作用。石头听他父亲说干了做柴烧很好,为解决家中缺柴烧的困扰,每天生产队收工后他就拿着工具朝长江边沙滩走去,寻找阴沉木,有时把土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踪影。也有走运的时候,能找到阴沉木。石头糊里糊涂地挖了一段时间,挖断了几根锄把,背坏了几个背篼,地坝、厨房、房前屋后堆满了阴沉木。
后来,其他陶家坝人见了,像发现宝一样。每天生产队收工后,纷纷涌向长江边大沟一带寻找阴沉木。阵容虽然不是很大,但一时间,陶家坝长江边热闹了许多。大家像挖战壕一样,拱着背,脸朝沙土背朝天,额头冒着热气,汗珠子滚落地上,仍坚持挖阴沉木不止。挖的挖,抬的抬,有时大的阴沉木需两人合抱,小的阴沉木也有脸盆大。
地下阴沉木终究枯竭殆尽。石头家那些存放的阴沉木,晒干后呈瓦灰色,比一般木材沉重、坚实,如不慎掉到地上,叮当一声,悦耳之音还有回声,确实熬火很好。燃烧时火苗为蓝色,吞吐跳动,互相拥抱,让燃烧的生命化为黄色的灰烬,持续烧了好几年。
阴沉木历经岁月沧桑,大多距今两千多年至四万年之间。如今阴沉木流传下来的数量稀少,成材率低,不可再生的特点,已超出了木头的范围,兼备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韵,享有“东方神木”和“植物木乃伊”的美誉,珍贵的程度一天天在飙升,已远远不是一般木头所能企及的。阴沉木经烘烤、压平、细沙、擦蜡等多种工艺制作而成首饰配件、仿古家具、雕塑等,保持天然色泽,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使用价值和收藏价值。
这是半个世纪前发生的事,而今已无法计算当年发掘出的阴沉木的价值。如今石头如梦初醒地说:“要是当年我们家那些被烧的阴沉木能保存下来,可说是好大一笔财富哦,可惜不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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