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亏掉上百亿，又一只独角兽破产

二手车的“水”是真的很深。

2024年已经成了独角兽们的“死亡谷”。5月22日，两年前估值80亿美元的欧洲二手车交易平台Cazoo正式进入破产程序，成为今年最新一只倒下的独角兽。Cazoo创立于2019年，创始人亚历克斯·切斯特曼是英国互联网行业一个响当当的大佬级人物。Cazoo在成立之后的短短两年时间完成了7轮融资，贝莱德、L Catterton、富达投资、穆巴达拉资本（阿布扎比主权基金）等全球顶级的投资机构都是它的股东。2021年Cazoo成功登陆纽交所，市值最高时曾达到110亿美元（按照目前汇率约797.5亿元人民币）。不过，Cazoo上市之后却陷入了股价暴跌、资金链断裂的困境，2023年以来砍掉了多条业务线、裁掉了大部分员工，最终仍然未能成功自救。5月20日，Cazoo已正式从纽交所退市，最终的市值定格在了2954万美元。英国有史以来最快的独角兽Cazoo走向失败多少有些令人意外。Cazoo创始人亚历克斯·切斯特曼是一位连续创业成功的企业家。早2003年，他与朋友联合创立了ScreenSelect，这是一家在线DVD租赁公司，而后发展为流媒体平台LoveFilm，最终被亚马逊收购，是亚马逊的流媒体业务Prime的前身。而后，亚历克斯·切斯特曼又在2007年创立了在线房地产经纪平台Zoopla，2018年被著名PE银湖资本以3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卖掉Zoopla之后，亚历克斯·切斯特曼已经是英国最成功的互联网创业者。不仅如此，他也是英国最活跃的科技天使投资者和互联网“导师”之一。2016年，亚历克斯·切斯特曼因为对英国互联网发展的贡献而拿到了大英帝国勋章。历数亚历克斯·切斯特曼过往的创业经历，有两个突出特征。第一特征是用互联网“颠覆传统”行业，第二个特征是“Copy to Europe”，也就是把在美国已经成功的商业模式复制到欧洲.LoveFilm就活脱脱是一个欧洲版的Netflix，Zoopla则是对标美国的Zillow。因此，当亚历克斯·切斯特曼2019年创立Cazoo之时，立刻就受到了资本的热烈追捧。用互联网改造二手车交易，这对亚历克斯·切斯特曼来说不过是对过往成功经验的复用。并且，当时美国的二手车交易平台Carvana已经成功上市，市值超过200亿美元。对Cazoo来说，成功似乎只是个时间问题。亚历克斯·切斯特曼称Cazoo将是他创业的最后一站。这个市场要比他过去创业所处的市场规模大得多，仅英国二手车交易市场规模就超过500亿英镑。亚历克斯·切斯特曼说，只要Cazoo能够获得1%的市场份额，那就是价值5亿英镑的生意，而他此前创立的公司市场份额能做到两位数。这还只是英国市场，整个欧洲二手车市场的规模高达6000多亿美元，比美国的市场还要大，是全球最大的单一市场，而它的互联网渗透率却不到2%。亚历克斯·切斯特曼认为，Cazoo将是一家天花板几乎不可预测的公司。很自然的，Cazoo在融资上是一路绿灯。2018年12月，Cazoo拿到了3000万英镑的种子轮融资，投资方是Stride.VC，这是一家位于伦敦、专注于早期互联网投资的VC。到2019年底，Cazoo在产品还没有上线的情况下，就已经完成了8000万英镑的融资，这是欧洲有史以来融资额最高的“无产品”公司。2020年6月，Cazoo完成了一轮2500万英镑的融资，并宣布估值已达到10亿美元，成为英国有史以来最快成为独角兽的企业。2020年10月，Cazoo宣布了一轮3.11亿美元的融资，估值继续上涨至25亿美元，投资方包括General Catalyst、D1 Capital Partners、富达投资和贝莱德等。根据Crunchbase的数据，从2019年初成立到2021年8月上市之前的两年时间，Cazoo完成了多达7轮融资，总融资额约为6亿美元。想要投资Cazoo的机构非常多，亚历克斯·切斯特曼曾经表示，他曾不得不拒绝了很多资金。2021年8月，Cazoo通过与SPAC公司合并的方式成功在纽交所上市，合并后的总估值达80亿美元。最高点时，Cazoo的市值曾达到110亿美元。三年亏掉124亿元Cazoo上市前融了6亿美元，上市时融资10亿美元，上市后又通过可转换优先票据继续融了8.3亿美元，也就是融资总额达24亿美元之多。资金充沛的Cazoo，采取了高举高打的市场策略，最引入注目的就是在营销上的大手笔砸钱。过去几年，足球迷们应该经常看见Cazoo这个词，因为它占据了很多顶级联赛球队的胸前广告位。英超的阿斯顿维拉、埃弗顿，西甲的皇家社会、瓦伦西亚，意甲的博洛尼亚，德甲的弗赖堡，法甲的里尔、马赛，均是由Cazoo赞助。除此之外，Cazoo也大量赞助板球、钓鱼、赛马、飞镖、斯诺克等赛事。在2021年8月上市之时，Cazoo的平台上已经累计卖掉了35,000辆汽车，是英国最大的线上二手车交易平台。在2020年，Cazoo大约卖掉了2万辆车，这一数字大约是英国最大的传统汽车经销商Pendragon和Lookers PLC的一半。但是，Pendragon和Lookers PLC当时的市值分别只有3.66亿美元和3.57亿美元，仅仅是Cazoo的零头而已。当时的Cazoo是踌躇满志，誓要将传统二手车市场彻底颠覆。亚历克斯·切斯特曼曾被媒体问道与传统汽车经销商市值对比悬殊的问题，他非常不屑的表示：“在每一个市场上都上演过同样的故事，老牌公司占据了大部分、甚至是100%的份额，但当颠覆性的参与者进入市场后，原有的公司就会变得不值一提。”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互联网颠覆论了。在全世界，二手车交易都是一个庞大、分散、鱼龙混杂，且互联网渗透率非常低的市场。Cazoo提出的愿景是，让二手车交易变得透明、便利、有保障。为此，Cazoo为客户提供72小时送车上门、7天无理由退换的服务，在客户体验上的确是革命性的提升。但是，Cazoo未能解决互联网独角兽们的共性问题，那就是盈利。2020年Cazoo的收入为1.62亿英镑，亏损9900万英镑。上市后，Cazoo的亏损更是急剧扩大，2021年亏损了5.44亿英镑，2022年亏损了7.04亿英镑。仅三年时间，Cazoo就亏掉了大约124亿人民币。事实证明，二手车的“水”是真的很深，互联网公司真不一定能把握住。其实不光是Cazoo，中国的二手车平台们也不好过。2018年就登陆纳斯达克的优信，是中国首个成功上市的二手车电商平台。上市五年以来，优信也是一直在亏损，五年已经累计亏掉了42亿人民币。随着资本市场风向转换，Cazoo的风险很快暴露出来。从2021年底开始，美联储加息，美股回调，Cazoo股价开始暴跌。到2022年7月，Cazoo已经跌破10亿美元，不足高峰时的十分之一。股价暴跌扑灭了Cazoo继续融资的希望，巨额亏损的Cazoo被迫转向全面收缩。2022年9月，Cazoo宣布关闭在欧洲大陆（主要是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业务运营，裁掉所有员工，并终止了在欧洲大陆的所有体育赞助。2023年12月，Cazoo不得不进行了6.3亿美元的债务重组，并重组了董事会。创始人亚历克斯·切斯特曼则从2023年1月起辞去了CEO职务，到年底又辞任董事长，完全离开了公司。在新管理层推动下，Cazoo设法精简业务并偿还贷款，开始出售汽车维修中心等资产。3月6日，Cazoo宣布向“纯平台化”转型。为此，Cazoo砍掉了自营业务，开始允许其他汽车经销商登陆Cazoo平台。相应的，Cazoo从此仅专注于电商平台的建设，关闭了配送业务，并裁撤了相关员工。然而，这些举措依然未能挽救Cazoo。进入5月，Cazoo表示由于难以从投资者那里筹集资金，为了避免破产，将探索“战略替代方案”，包括出售部分业务。但这一努力宣告失败，并没有任何买家出现。5月22日，Cazoo宣布，破产是当下最符合股东利益的选择。在Cazoo宣布破产后，有媒体联系亚历克斯·切斯特曼，但他并不愿意发表评论，仅表示自己已经有18个月没有联系过Cazo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