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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医学界
撰文 | 汪航
7月最后一个工作日，A股、港股全线爆发，沪深两市成交量超过1.1万亿元，但医药股在资本市场的表现却不尽人意。
7月31日，医药股集体受挫，多家医疗类公司股价开盘下跌并持续跳水。化学制药板块，恩华药业跌停，九典制药、赛伦生物跌超10%，另有多股跌幅超过8%；医疗器械板块，新华医疗、港通医疗等跌幅也超过了6%。
到了8月的第一天，医药股颓势仍在延续。以“创新药龙头”恒瑞医药为例，截至收盘，股价两天跌幅近12%，市值蒸发361.7亿元。被誉为“医疗器械茅”的迈瑞医疗两日也大跌超4%。此外，中药、医药商业、医疗器械和化学制药等相关行业板块跌幅居前。
市场普遍认为，这与本轮医疗反腐的力度有关。消息面上，国家卫健委等十部门近日联合召开打击医药腐败视频会议，部署开展为期1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连日来，浙江、广东等地卫健部门紧跟政策部署，推进医药腐败和医疗不正之风专项整治行动。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医疗反腐波及面颇大，除了严查“一把手”、管理层和医务人员贪污、受贿等违法违规问题外，对行贿方的查处力度也在加强，已有多家药企负责人被带走调查，医疗学术会议也中断取消。
图源：锐景
医疗反腐力度空前，药企进入“迷茫”状态
“医学界”注意到，本轮医疗反腐力度空前，相关政策接连出台。不到三个月时间，监管部门已多次发出医疗反腐的强力信号。
5月10日，国家卫生健康委等十四部门联合印发《2023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提出要重点整治医药领域不正之风和突出腐败等问题。
7月下旬，国家卫健委会同教育部、公安部等十部门联合召开视频会议，部署开展为期1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国家卫健委、国家发改委等六部门发布的《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23年下半年重点工作任务》，亦将“廉洁”和“腐败问题”列入下半年医改重点任务。
7月28日，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动员部署视频会议在北京召开，中央纪委副书记、国家监委副主任喻红秋出席会议并讲话。会议指出，要以监督的外部推力激发履行主体责任的内生动力，深入开展医药行业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系统治理。
“医学界”了解到，上至中央，下至地方，有众多纪委、监委和卫健、附属医院的高级别官员列席或以视频方式参加了此次会议，各地区医院及与医疗密切相关的机构近期也在相继召开内部反腐倡廉和自查自纠大会，足见此次全国打击医疗腐败的力度、广度和深度。
医疗系统作为最直接的相关方，今年以来已有约160名医院院长、党委书记落马，科主任、医学院校和医保、卫健领域也在严查腐败问题。“医学界”此前消息，已有大三甲医院要求医务人员清退近五年来收受的“讲课费”等费用，并将其认定为“不合理报酬”。
另有多家医院邀请医药商业企业到院参会，就“医药购销廉洁风险防控”等专题进行了探讨。在上海某医院的专题座谈会上，就有数位企业代表表态承诺，将规范营销行为并积极配合医院从源头治腐，共同整肃购销领域不正之风。
实际上，作为医疗行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医药商业企业和医院、医生之间的合作颇深，而此次医疗反腐也让部分药企产生了一系列困惑——除了更直接的股价下跌外，以后如何开展业务推广？如何与医院、医生相处等，都是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
“医学界”从行业相关人士处了解到，目前众多医药企业共同面临的实际问题是，一方面，因担忧“讲课费”等报酬涉嫌违规违法，企业组织的学术会议不敢邀请专家，部分会议处于暂停、延期状态或已被取消；另一方面，因担心给专家惹麻烦，双方近期谨慎接触。一位业内人士对此就表示，“不知道怎样做才合法合理合情，眼下很是迷茫。”
一名药企内部人员也透露，由于医院近期反腐倡廉，他近期不方便进院，客户方也提醒其近期不要前往科室，一些学术交流会议也取消了。
受贿行贿一起抓，药企董事长接连被留置
本轮医疗反腐除了力度空前外，另一特点是强调对行贿方的监督和查处。7月25日初次审议的刑法修正案（十二）草案在行贿罪规定中增加了新条款，提出在教育医疗等领域行贿将从重处罚，以此加大对行贿犯罪的惩治力度。
医法汇创始人张勇律师稍早前向“医学界”分析，这与今年以来医药行业的强监管一脉相承，意味着今后对医疗腐败的行贿方来说，不能再以行政处罚代替刑事处罚，而是要判断是否构成违法犯罪。
7月28日召开的会议同样提到，要加大执纪执法力度，紧盯领导干部和关键岗位人员，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集中力量查处一批医药领域腐败案件，形成声势震慑。强化以案促改，推动深化改革、完善制度等。
行业方面，已有上市药企董事长或相关负责人被带走调查。早在7月5日，卫宁健康发布公告，披露了公司实控人、董事长周炜的最新动向。公司称，当日收到茂名市监察委员会的《立案通知书》和《留置通知书》，周炜因涉嫌“行贿罪”被立案调查及实施留置。
据公司官网介绍，卫宁健康始于1994年，业务覆盖智慧医院，智慧区域卫生，互联网+医疗健康等。集团总部位于上海，遍布全国10个研发基地与20个分支机构，服务6000余家医疗卫生机构用户，其中三级医院用户400余家。董事长周炜生于1967年，是高级工程师和经济师，2004年起加入卫宁健康。
继周炜之后，7月30日，赛伦生物实控人之一、董事长范志和因涉嫌职务犯罪被实施留置的消息不胫而走，公司股价周一大幅低开16.51%。“医学界”此前文章曾提到，职务犯罪是指利用其职务上的便利进行贪污、受贿等违法犯罪行为。
更早前，今年以来已有多家药企公司负责人被查。《中国纪检监察报》近期在提到严肃查处医疗领域腐败问题时表示，某地纪委监委斩断行贿者和受贿者利益链条，并对行贿数额大、屡教屡犯、拒不配合的5名行贿人采取了留置措施。
除了处罚力度加大，今后药企行贿或被列入失信名单，从而影响其业务进一步发展。今年5月，贵州省发布通知，10家药械企业向公立医疗机构给予回扣或其他不正当利益，拟对其评定失信等级。之后，安徽省也对一批涉商业贿赂药企作出处理，7家药企被点名。
实际上，早在2020年，国家医疗保障局网站发布指导意见，要求各省级医疗保障部门指导监督本省份集中采购机构建立并实施医药价格和招采信用评价制度，“在医药购销中给予回扣或其他不正当利益”被列入目录清单的失信事项。
有专家建议，根据药企的信用等级采取分级惩戒，同时对医药行贿企业建立“黑名单”制度，将其失信与违规违法行为与集采、招标等利益挂钩，或将减少行贿行为的发生。
专家：反腐利于医药行业长期健康发展
公开信息显示，随着医疗反腐进一步加强，相关动向引起了资本市场监管部门的密切关注。
据《人民日报》社主管主办的全国性财经类日报《证券时报》消息，近期上交所就围绕“医疗企业开展销售推广活动”向中介机构提出四大关注要点：要求对销售推广活动开展的合法合规性、费用支出真实性、内控有效性、关联关系以及交易公允性等进行核查。
此次核查涉及已实现商业化的药品及医疗器械公司，具体而言，一是各类推广活动开展的合法合规性；二是各类推广活动所涉各项费用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三是各类推广活动相关内控制度的有效性；四是经销商、推广服务商同发行人及其关联方的关联关系及交易公允性。
上交所认为，中介机构要关注推广服务商是否具有合法的经营资质，医药代表是否按照《医药代表备案管理办法(试行)》在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指定备案平台进行备案；同时要关注发行人、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等是否通过推广活动进行商业贿赂或变相利益输送。若发行人、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涉嫌商业贿赂被调查或被处罚的，中介机构应核查相关问题的成因、分析影响，并主动报告最新进展及经核查的结论依据。
此外，关注各类推广活动所涉各项费用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其中一项就是各项推广活动如学术会议、展会、客户拜访、调研咨询等开展频次、参会人数、收费标准、人均费用是否合理，推广服务费率与同行业公司相比是否存在显著差异。
总体而言，交易所要求中介机构严查医药IPO企业的销售费用，这与医药企业销售过程中的违规违法问题密切相关。比如，有药企以科研赞助经费等名义行贿赂之实；医药代表给予医务人员回扣以达到产品进院的目的；或是通过抬高药品价格等方式套取资金进行贿赂。
2018年，著名经济学家任泽平在文章《揭开中国药企销售费用畸高之谜》中表示，目前我国药企的销售费用主要有六大流向：公关招标机构费用、公关医院相关负责人费用、医生回扣、医药代表提成、逃税洗钱（过票）成本、统方费用。
文章援引Wind数据，2017年A股制药板块共171家公司，销售费用共1298亿元，占总营业收入的25%，远高于其他行业。另据“澎湃新闻”，A股申银万国行业类医药生物板块中，除了部分尚未盈利的医药企业，2022年销售费用占营业总收入比重超50%的共有29家。
对于长期依赖销售投入以带动业绩增长的医药行业来说，部分药企已经“闻风而动”。“医学界”从一位接近医疗行业的第三方人士处了解到，近期已有医药投资者和企业方陆续行动，主动学习、研讨相关政策，以提高其经营合规性。
不过，医疗反腐对药品板块的影响究竟有多大？相关研究团队对此持谨慎态度。据《中国基金报》报道，华泰医药团队认为这一影响极其有限。原因是药品销售费用在近几年有大幅的下降，本身的费用率并不高。
“对于专利药专科药来说，销售费用率已经下降至30%~35%（行业平均水平）。绝大部分公司来说销售费用率已经控制在非常合理的范围内。”华泰医药团队表示，医药行业历史上经历过大小多轮反腐，绝大部分公司的合规标准和合规成本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另有医疗行业人士分析，本轮医疗反腐属于“行业内的短期镇痛，是正常现象”。从长期来看，他认为反腐有利于为药企营造良好的经商环境，从而降低其推广、销售成本。
另据《第一财经》报道，7月31日，上海印发《上海市进一步完善多元支付机制支持创新药械发展的若干措施》，主要涉及完善创新药械价格形成机制、加快创新药械临床应用以及加大创新药械医保支付支持等方面28条措施。业内普遍预计，这将有助于推动医药器械公司重新将重点回归到医疗创新上。
来源：医学界
责编：钱 炜
编辑：赵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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