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湖州日报
文/图 记者 李则名 王洁涵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柔软地洒在上海市武康路两侧的百年洋房上,年轻游客到访上海,总会想着来这里“打卡”和拍照。这条被誉为“浓缩了上海近代百年历史”的马路取名自湖州德清武康,沿线拥有众多优秀历史建筑,当地的导游讲起这条路,常常会具象地介绍起湖州与上海的深厚渊源,以此点出“菰申同源”的浓浓情缘。
自古以来,湖州与上海的关系源远流长,两地之间地缘相近、人缘相亲、文化相融、经济相连。湖州师范学院教授司开国介绍,“菰申同源”的一层意思是,湖州雅号菰城,上海别称申城,都与“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楚国春申君黄歇有关;另一层意思是,湖州安吉龙王山被证实是黄浦江的源头,多年来两地同饮一江水。
在沪苏湖高铁即将开通之际,让我们循着文化的足迹,共同感受菰申同源的浓浓情缘。
同饮一江之水
山从天目成群出,水傍太湖分港流。湖州北倚太湖,东西苕溪横贯而过,湖泊、河流纵横交错,人依水而居,城依水而建,从地理空间上看,湖州与上海是上下游的关系,湖州西部山区是上海乃至长三角重要生态屏障。
说起上海与湖州的文化,不得不提在2002年发现并发掘的安吉县溪龙乡的上马坎遗址。这是浙江发现的首个有确切地层的旧石器文化遗址,年代可追溯到距今80万年甚至更久远,被誉为“浙江旧石器文化遗址考古第一地点”。
根据历史时期人口居住及迁徙规律,上马坎文化一直被认为:可能是上海与湖州人类文明乃至整个太湖流域人类文明的源头。“在新石器时代,湖州与上海共同经历了马家浜文化、崧泽文化、良渚文化等史前文化时期,有着相同的文化历程和文化特质。”湖州市文保所副研究员陈云说。
除此之外,吴兴区八里店镇的钱山漾文化与上海的广富林文化一道填补了环太湖地区从良渚文化到马桥文化之间的空白,完善了太湖流域新石器时代考古学文化序列,对环太湖地区史前考古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如今的学术界普遍认为,经历了钱山漾文化、广富林文化、马桥文化、毘山文化后,灿烂的吴越文化在此基础上逐渐孕育和发展起来,并成为日后江南文化的重要根脉。这其中,湖州与上海有着深厚的自然地理渊源。
沟通沪湖两地的天然水系,自西晋始,不断地开凿与疏浚,最终形成了贯通东西的頔塘运河,北入松江、黄浦江,成为沪湖两地最为便捷的水运通道,最后演变为如今的“东方小莱茵河”——长湖申航线。
经专家考察,1999年,“天目第一峰”湖州安吉龙王山,被上海市地理学会论证确认为“黄浦江源”。“发源于天目山脉的东、西苕溪成为湖州和上海共同的‘母亲河’,拥有同一个源头,是名副其实地共饮一江水。”陈云说,川流不息的黄浦江,正是沪湖两地互联互通绵延不绝的最好见证。
共结湖丝之缘
光彩照耀五洲,韧性连接四海。江南一带,湖州丝绸享有美誉。近代上海开埠后,因为湖州与上海地相邻且交通便捷,通过黄浦江水系可直达上海,所产生丝就近由上海港输出,有效降低了包括运输在内的经营成本。上海的《申报》曾长期辟专栏每日刊载湖丝价格,上世纪初,多家银行也一度在湖州驻扎工作人员通报湖丝经贸情形。
湖州市社科联相关负责人认为,近代湖州的发展,是将自身丝业资源优势与上海通江达海的区位优势有机结合的产物。上海与湖州历来同属于“江南腹心”,是江南文化的核心区域。根据现有的史料记载,湖州历史上最早的电报局、发电厂、电灯、女校等新事物均由旅沪湖商回乡开办。
这其中,跟上海最亲的莫过于南浔镇的湖州丝商。以“四象八牛七十二金黄狗”为代表的南浔丝商,曾对湖州地区的社会、经济、文化变迁产生了深远影响。上海人梅继玉是南浔著名丝商梅家的后代,当时梅家因丝绸致富,被誉为“南浔八牛”之一。如今一有闲暇,梅继玉便会选择来南浔走走,带着子女一起了解家族的往事。
“一开始,我手中只有父亲留下的一本小册子,是当年梅恒裕丝经行在美国印发的产品宣传册。”来南浔次数多了,梅继玉感觉与祖辈的距离更近了一步。她说,湖州有丝,上海有口岸,正是由于两地依托各自资源禀赋,不断加强联系,使上海港成为湖丝出口的主要转运点,也推动了上海对外贸易的发展。
有了财富的积累,湖州丝商开始进一步在上海拓展商业版图,逐步涉足盐务、典当、通运、收藏、银行、房地产、娱乐业等,也有人积极参政。“从百年前的扎根探索到今天的紧密合作,湖州人讲起上海总是特别亲。”上海通志馆馆长吴一峻表示,在上海,有南浔路、武康路、吴兴路,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十六铺码头、圆明讲堂、大世界,这些耳熟能详的上海地标都与湖州丝商有关。
齐赏精品之艺
有波澜壮阔的商业传奇,也有时运共舞的文化交融。著名学者葛剑雄曾评价湖州:湖州是山水清远的江南典范,湖州有最江南的文化底蕴。宋元以来,湖州产的紫笋茶、德清窑、辑里丝、湖州镜,源源不断地沿着頔塘运河与黄浦江水系来到上海。
从诗赋音律到丝瓷笔茶、从翰墨丹青到金石篆刻,文化蕴藏着“化人”“化天下”的变革力量,成为许多上海人对湖州的第一印象。这其中,从家乡湖州安吉走向杭州、嘉兴、苏州,最终选择扎根上海的吴昌硕,便是海派文化艺术的知名代表人物。
前不久,“金石之交——吴昌硕先生诞辰180周年传承展”在上海吴昌硕纪念馆举办。吴昌硕于书画篆刻诸艺中,篆刻先行,且成就最高。一生刻印超两千方,书画乃至砚铭、考订文章总数过万,且多精品佳制,其不断进取的创新精神为世人所崇尚,其作品为世人所珍爱、景仰、取法。
湖州历史文化学者徐勇介绍,近代以来,湖州籍艺术家在上海发展、成名的有很多,近现代,长期寓沪的还有沈迈士、朱孝臧、沈尹默、凌卓英、沈觉初、吴长邺、戴富年等,足以证明湖州艺术的实力以及在上海的地位。
翻阅更早的历史,上海的董其昌溯流而上,给湖州留下了《苕溪春晓图》;徐献忠徜徉苕霅间,给湖州留下了《吴兴掌故集》。此外,湖州钱选的《浮玉山居图》、王蒙的《青卞隐居图》均是上海博物馆书画藏品的镇馆之宝。
相似的吴侬软语,一样的开放包容,铸就了上海和湖州共有的文化印记。据不完全统计,上海博物馆馆藏文物中与湖州有关的文物总数逾万件,涉及青铜、陶瓷、玉器、书法、绘画、印章、雕塑、家具、钱币、文献、碑拓、竹刻等,几乎涵盖了上海博物馆馆藏所有门类。不仅数量多、门类广,而且质量尤为上乘。
以文搭台、以艺通心。湖州市文化广电旅游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从历史的整体性和连贯性来说,这些年,两地文博资源积极联动交流、互相走亲联络,不仅满足了公众深层的文化寻根需求,更促进了两地文化形态在新时代中相互吸收借鉴、融合升华,增强彼此之间的文化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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