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丨观全球历史发展大略的绝佳读本

黄善卓

L.S.斯塔夫里阿诺的《全球通史》，自问世以来已畅销半个世纪，在全球通史类著作中堪称经典。在中国，《全球通史》不断加印再版，且常被陈列在书店的显眼位置，已成为中国读者洞晓人类发展历程、概览全球历史风貌的重要参考书。展开这部史学名著，作者宏阔的全球视野、强烈的现实观照，以及深沉的忧患意识，充盈在对人类漫长历史的叙写之中。

20世纪中叶，以巴勒克拉夫为代表的历史学家，主张突破褊狭且自负的“西方中心论”，倡导一种“超越民族和地区的界限，理解整个世界的历史观”，即“全球史观”。《全球通史》正是在这种学术思潮的鼓荡下应运而生，它也成为体现“全球史观”的代表作品。在书中，作者突破西方中心历史叙事的桎梏，以宏阔的全球视野，措千古五洲于笔端，凡是人迹所至皆是其考察的范围。在书中，当汲汲于征服的欧洲人登上汪洋中的塔西堤岛，看到那里的原住民简朴、悠闲且不失浪漫的生活，这座荒蛮的小岛竟成为让“文明人”迷恋的“乌托邦”。作者通过广泛的文明互鉴，引导读者思考发生、存在于世界各地的多元文化价值。

中华文明也是作者“全球视野”的重点考察对象，他称“中华文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从未间断的文明”。通过作者的叙述，我们能更清晰地体察中华文明在全球历史发展中的坐标位置。

汤因比曾说过，《全球通史》同样具备“强烈的现实感”。在本书每一篇的结束都缀有一章“历史的启示”，因事而论，多所阐发，犹如《史记》中的“太史公曰”。事实上，这里“历史的启示”即是作者在总结历史中得到的“后见之明”。例如在第二篇的结束，作者将全球范围内史前时期经济平等、地位平等的“人间乐园”，与文明诞生之后社会分裂、纷争四起的世界乱象作比，抛出“文明是灾殃还是福祉”的深刻问题。在作者看来，“文明的到来对人类的平等来说是一种倒退。不过，文明也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和成就。”正是文明的发展极大地提升了生产力，激发了人类摆脱数千年来各种灾祸的潜力。

本书“强烈的现实感”，还体现在作者通过历史的叙述，积极回应当下全球社会中的热门话题，例如妇女发展问题。作者敏锐洞察到“现下对妇女在全世界不同社会中的地位有争议”。基于此，作者在《全球通史》的写作中不仅关注世界上一些国家的兴亡、战争的胜负，也将妇女发展纳入自己的史学叙事。作者考察新石器时代之后随着全球新型农业的发展，妇女在经济、社会中独立地位的变化，还专节讨论“西方文明中的女性”“政治革命中的女性”等问题。以上这些专题探讨，有助于人们对当下妇女发展问题的理解。此外，对当今世界很多热点的国际政治话题，也能从本书中找到清晰的历史线索，例如巴以冲突的根源及发展。其中的相关章节，可以视为当下诸多时事新闻的背景资料。

本书中还充盈着作者“深沉的忧患意识”。在对全球历史的叙述中，作者虽然没有“厚古薄今”的消极论调，但也没有“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超然姿态。在作者看来，“生产力落后这一根本性问题困扰着所有的文明”。但自第二次工业革命以来，生产力获得极大提升，人类文明却面临诸多新的困扰，诸如对生态环境、种族关系、性别关系的影响。其中，对战争的影响尤为让人忧惧。

作者认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影响在战争领域表现得最为明显”，一些先进的技术直接起源于“二战”时期的军事发明，如原子弹、弹道导弹。面对严酷的现实，作者指出如果不能建立起新的“思维方式”，人类就将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正如爱因斯坦所言，“人类物种的未来取决于能否让认识与智慧齐头并进。”这让人想起《天龙八部》中的情节，没有相应的佛学修为，而要强练少林的武学绝技，必定会伤及自身。这也启示我们，不遵循相应的科技伦理，科技发展也可能反噬社会进步，甚至影响人类生存。然而人类的未来究竟怎样？答案在人类自己手中。

弗朗西斯·培根有句陈言，曰“读史使人明智”。然而人类社会历经千万年，所积累的史籍卷帙浩繁，要想全面了解人类历史的发展殊为不易，这里我们不妨向古人诸葛亮学习。据王粲《英雄记钞》所载，诸葛亮与友人一起游学读书，其他人皆“务于精熟”，而诸葛亮独“观其大略”。这部《全球通史》对一般读者来说，正是观全球历史发展大略的绝佳读本。

（编辑：杜尚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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