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银行资本补充需求：资本新规产生资本节约效应，缓解国有大行和头部城商行的资本压力，对于中小银行而言资本补充压力仍在，资本补充的需求仍然强烈。
核心一级资本：商业银行可以通过利润转增、IPO、配股、定向增发、可转债补充核心一级资本。
利润转增以商业银行盈利能力为前提，净息差下滑背景下利润转增补充资本空间有限。受资产质量和二级市场估值影响，中小银行难以通过IPO筹集资金。非上市银行的配股本质上是内源性的融资方式。定向增发或是除利润转增的内源渠道外最为迅速的补充资本方式。可转债转股比例高，可以充分满足商业银行的补充资本需求。
其他一级资本：商业银行可以通过发行优先股、永续债补充其他一级资本。国有大行和股份行是优先股的发行主力。永续债方面，分银行类别来看，国有大行和股份行发行规模大，2022年/2023年股份行永续债发行明显缩量，从存量来看，国有大行和股份行永续债存量为20575亿元，占比为81%。
二级资本：商业银行可以通过发行二级资本债补充二级资本。从存量来看，国有大行/股份行二级资本债存量为45926亿元，占比80%，2023年二级资本债不赎回的数量和规模均有下滑。
政府专项债：中小银行专项债可以通过间接入股模式和转股协议存款模式分别为商业银行补充核心一级资本和其他一级资本，并日益成为中小银行补充资本的重要工具。
风险提示：商业银行资产质量下滑；经济基本面复苏不及预期。
【商业银行资本新规和资本补充需求】
商业银行资本新规
2023年11月1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公布《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简称“资本新规”，下同）。资本新规正式稿对当年2月份发布的资本新规征求意见稿进行了修订，进一步完善商业银行资本监管规则，推动银行强化风险管理水平，提升服务实体经济质效。资本新规自2024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其对于商业银行的资本监管要求资本充足率和杠杆率不得低于一定数值。
表1：商业银行资本定义和监管要求
资料来源：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山西证券研究所资本新规产生资本节约效应，缓解国有大行和头部城商行的资本压力。资本新规实施后，预计能带来一定的资本节约效应，特别是对于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和资本充足率要求较高的机构。资本节约效应对不同档次的银行存在影响差异，对于使用权重法的上市银行（第一档银行），资本新规小幅提升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对按揭、信用卡、优质企业客户贷款比重高的国有大行资本节约效应更显著。整体而言，资本新规有助于缓解资本增速较快的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和头部城商行的资本压力。
资本新规显示出国际监管对标与监管导向。资本新规对标国际最新监管规则，体现了降低对按揭、优质企业、中小企业、地方政府一般债券、信用卡等资产的资本要求，同时增加对开发贷、同业债权、次级债等资产的资本成本，显示出新的监管方向和重点。另外，资本新规可能引导商业银行调整资产配置策略，优化资产结构，以适应新的资本成本要求。
商业银行资本补充需求
商业银行的资本补充需求受宏观经济形势、银行自身经营状况和发展战略、监管要求因素的影响，这些因素共同决定了银行是否需要以及需要多少资本来增强其资本充足率。
商业银行的资本补充需求受到宏观经济形势的影响。商业银行的经营与经济周期高度关联，在经济繁荣时期，由于存款稳步增长，挤兑可能性小，债务人破产倒闭的可能性较小，银行在该时期资本持有量可以少于其他时期。在经济衰退时期，银行为了应对可能增加的坏账和流动性风险，需要保持较充足的资本以应付各种意外事件的冲击。经济增速的变化也会影响商业银行的利润增速和资本积累能力，例如在经济增速由高速转向中高速的背景下，商业银行的利润增速可能会换档降速，从而限制其通过利润留存来扩张资本的能力。
银行的资产质量和盈利能力影响资本需求。资产质量较差的银行，如坏账率较高或贷款损失准备计提不足，需要更多的资本来覆盖潜在的风险。盈利能力强的银行可以通过留存更多的利润来补充资本，银行盈利能力下降会降低其通过内源方式补充资本的能力。不良资产增加会使风险加权资产规模进一步扩大，会引起资本充足率下降，银行需要补充资本来维持不良资产增加前的资本充足率。
2019年以来，国有大行/股份行/城商行/农商行的不良贷款率均呈现明显下降趋势。截至2023年末，国有大行/股份行/城商行/农商行的不良贷款率分别为1.33%/1.46%/1.60%/1.71%，其中农商行的不良贷款率从2.22%下降51BP，降幅最大。
图1：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分类统计（单位：%）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图2：商业银行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分类统计（单位：%）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中小银行补充资本的需求强烈。分银行类型来看，国有大行/股份行/城商行/农商行的资本充足率呈现上行/波动/波动/下行的趋势，农商行补充资本的需求或更为强烈。截至2024年3月末，国有大行/股份行/城商行/农商行的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8.46%/12.88%/12.83%/13.13%。
图3：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分类统计（单位：%）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商业银行资本补充工具全梳理】
当前我国商业银行资本补充渠道分为内源渠道和外源渠道两种。其中，内源渠道补充主要是通过利润转增的方式实现；外源性渠道主要有IPO、配股、定向增发、可转债、间接入股模式的专项债以补充核心一级资本，永续债、优先股、转股协议存款模式的专项债以补充其他一级资本，二级资本债以补充二级资本。
【核心一级资本】
内源渠道
内源渠道指利润转增，商业银行通过日常经营所产生的留存收益等来对核心一级资本进行补充，其为商业银行最重要的资本补充方式。
利润转增是以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为前提的。利润转增的资金来源是商业银行的留存收益，因此利润转增是以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为前提的，银行的盈利越强，所赚取的利润就越多，进而利润转增资本的能力就越大。当银行经营状况较好，银行盈利较多时，银行可以将未分配利润转增为资本，同时将另外一部分未分配利润以盈余公积、资本公积或者风险准备的形式储存起来。2019年以来商业银行净息差缩窄，通过利润转增补充核心一级资本的空间有限。
图4：商业银行净息差分类统计（单位：%）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图5：商业银行净息差与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散点图（单位：%）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数据截至2023年末外源渠道
补充核心一级资本外源渠道有IPO、配股、定向增发、可转债、间接入股模式的专项债等方式。
商业银行能够通过在股票市场上进行首次公开发行（IPO）来直接扩充其核心一级资本。
受自身资产质量和二级市场估值影响，中小银行难以通过IPO筹集资金。自2022年1月17日兰州银行在深交所上市后，中小银行上市已进入停滞阶段。目前在A股的上市银行有42家，其中大行6家、股份行9家、城商行17家、农商行10家。一方面，中小银行本身规模较小、实力较弱，难以达到上市要求；另一方面，其内控及风控能力较弱，频频受到监管处罚，影响上市进程。二级市场估值也是阻碍中小银行上市的重要因素，资本市场整体表现较弱，破发可能性较大。因此，中小银行更倾向于通过其他渠道补充资本金。
图6：银行首次公开发行融资分年度统计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表2：A股上市进程中银行
资料来源：上交所，深交所，山西证券研究所配股是上市银行再次面向所有投资者发行股票募集资金的方式，非上市银行也可通过配股补充资本。
上市银行配股对于股价有一定要求，股价低于每股净资产会对配股形成阻碍。配股通常都会相对股价有一定折价，原股东才有认配意愿，但大部分上市银行的股价都低于每股净资产，配股如果折价发行更会低于每股净资产，而对国有上市银行而言，低于每股净资产发行可能会面临国有资产流失风险。配股融资的方式条件较为苛刻，要求原股东认购数量要超过70%，否则配股失败。这就需要发行方给予原股东一定的优惠条件，鼓励原股东认购。但给予原股东优惠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自身价值要在资本市场打“折扣”。
表3：上市银行配股情况概览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非上市银行的配股本质上是内源性的融资方式。虽然同为“配股”，但与上市银行的再融资这种外源性资本补充方式截然不同的是，非上市银行的配股方案，则是将利润通过转增股本以增厚注册资本。通过放弃现金分红以补充核心一级资本，对于盈利能力较弱，资本充足率较低的众多非上市中小银行来说，同样是一种增厚资本的途径。
定向增发或是除利润转增的内源渠道外最为迅速的补充资本方式。定向增发其筹资成本较低、发行条件相对宽松、审批程序便捷。在定向增发过程中，公司往往会引入部分管理优秀、科技引领、资金雄厚或者在当地市场上影响力良好的投资人，以支持公司进一步发展。
可转换债券是持有人可按照发行时约定的价格将债券转换成公司普通股票的债券。可转债融资相对普通债券融资来说融资成本低，发行要求不高，但是整体融资规模有限，同时要想投资者把可转债转为普通股，需要依赖积极地市场表现，还面临较长的等待期，当可转债转换为股票时，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得到补充。截至2024年7月5日，共有12支银行可转债到期或者赎回，发行额合计1895亿元，平均退市时间为3.92年。与此同时，转股比例较高，共计9支银行可转债转股比例高达99%以上，充分满足商业银行补充核心一级资本的需求。
表4：商业银行退市可转债概览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图7：上市银行再融资分年度统计（单位：亿元）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其中2024年数据截至7月5日其他一级资本
银行补充其他一级资本的方式包括发行永续债和优先股。
银行永续债是银行发行的无固定期限的资本债券，属于商业银行次级债券，可用于补充其他一级资本，使投资者能够享受到长期且定期的利息收入。这一金融工具被广泛应用于银行的一级资本补充策略中，有效促进了银行资本充足率的提升，并减轻了银行业在资本补充方面的紧迫性。
分银行类别来看，国有大行和股份行发行规模大，2022年/2023年股份行永续债发行明显缩量，从存量来看，国有大行/股份行永续债存量为20575亿元，占比81%。
图8：历年永续债发行额（单位：亿元）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其中2024年数据截至7月6日图9：截至2024年7月6日商业银行永续债分布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数据截至2024年7月6日商业银行优先股是银行发行的一种特殊股票，其持有人享有在公司利润分配和剩余财产分配上的优先权，但一般不参与公司日常经营决策。优先股作为银行资本补充的重要工具，其发行有助于提升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增强银行的风险抵御能力，是银行进行资本管理的重要手段。
国有行和股份行是优先股的发行主力。国有行和股份行发行优先股募集资金总额合计占比88.08%，长沙银行、贵阳银行等13家城商行也有通过发行优先股补充其他一级资本。从平均票面股息率来看，国有行的平均票面股息率最高为4.8%.
表5：上市银行发行优先股分银行类型统计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数据截至2024年7月5日表6：A股上市银行发行优先股概览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表7：港股上市银行发行优先股概览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二级资本
二级资本债是商业银行补充二级资本的重要工具。二级资本债的前身是旧式次级债，指清偿顺序列于普通负债之后、先于股权资本的次级负债。二级资本债与旧式次级债都含有次级条款，清偿顺序相同。但相比旧式次级债，二级资本债具有原始发行期限不低于5年、不具有利率跳升机制、新增减记条款等不同特点。2013年7月，天津滨海农村商业银行发行了首只商业银行二级资本债“13滨农商二级”（期限5+5年）。
表8：商业银行资本工具合格标准
资料来源：《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及其附件，山西证券研究所分银行类别来看，国有大行和股份行发行规模大，合计发行46751亿元，从存量来看，国有大行/股份行二级资本债存量为45926亿元，占比80%，中小银行（含城商行和农商行）二级资本债存量为11361.15亿元，占比20%。
图10：历年银行二级资本债发行额（单位：亿元）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其中2024年数据截至7月6日图11：商业银行二级资本债分布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数据截至2024年7月6日2018年至2024年7月6日，期间共有65只城农商行的二永债存在不赎回，全部为二级资本债，不赎回规模总计为388.27亿元。2023年内城农商行不赎回二级资本债数量为14只，较2022年减少10只，不赎回规模达62.5亿元，同比下降44%。
图12：商业银行二级资本债不赎回统计（单位：亿元，数据截至2024年7月6日）
资料来源：企业预警通，山西证券研究所政府专项债为商业银行补充资本提供了新的途径，日益成为中小银行补充资本的重要工具。我国有4000多家中小银行，在银行体系中数量占比为99%。不过，相较于大型银行，中小银行在资金来源、资本补充等方面不占优势。在此背景下，2020年7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在新增地方政府专项债限额中安排一定额度，允许地方政府专项债合理支持中小银行补充资本金，既有利于中小银行稳健发展，也有助于提升中小银行服务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微企业、民营企业的意愿和能力。
专项债补充资本的方式主要有间接入股和转股存款协议两种。间接入股方式主要通过地方金控平台向用款银行注资入股，宽限期后通过市场化转让股权的方式退出；转股存款协议通过存款注资进入银行，并在满足转股协议后转股。转股协议存款一般设定持续经营触发事件和无法生存触发事件两类转股触发事件，两类转股触发事件发生时，银行均有权在无需获得认购人同意的情况下，不可撤销的将本期转股协议存款的本金余额转为普通股。持续经营触发事件发生后，根据需要全部或部分转股，而无法生存触发事件发生后，则全部转股。“持续经营触发事件”指商业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降至5.125%（或以下）。“无法生存触发事件”指以下两种情形中的较早发生者：a）银保监会认定若不进行减记或转股，该商业银行将无法生存。b）相关部门认定若不进行公共部门注资或提供同等效力的支持，该商业银行将无法生存。
专项债可补充中小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和其他一级资本，间接入股模式补充核心一级资本，转股协议存款模式计入其他一级资本，在满足转股条件后转股计入核心一级资本。
分省份来看，发行中小银行专项债最多的3个省份为辽宁/河南/甘肃，发行额分别为886亿元/619亿元/426亿元。分年度来看，2020、2021、2022、2023和2024年分别发行7支353亿元、19只1594亿元、5只630亿元、19只2182.8亿元和1只60.2亿元。
图13：分省份中小银行专项债发行额统计（单位：亿元）
资料来源：Wind，山西证券研究所。数据截至2024年7月5日表9：商业银行资本分类、主要补充方式及其优缺点
资料来源：山西证券研究所整理【研究结论】
商业银行资本新规的实施改变了银行资本补充需求，资本新规产生资本节约效应，缓解国有大行和头部城商行的资本压力。商业银行可以通过利润转增、IPO、配股、定向增发、可转债补充核心一级资本，通过发行优先股、永续债补充其他一级资本，通过发行二级资本债补充二级资本。此外政府专项债为商业银行补充资本提供了新的途径，专项债可补充中小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和其他一级资本，间接入股模式补充核心一级资本，转股协议存款模式计入其他一级资本，在满足转股条件后转股计入核心一级资本。
风险提示：商业银行资产质量下滑风险；经济基本面复苏不及预期。
研报分析师：王冠军
执业登记编码：S0760524040001
报告发布日期：2024年8月5日
本人已在中国证券业协会登记为证券分析师，本人承诺，以勤勉的职业态度，独立、客观地出具本报告。本人对证券研究报告的内容和观点负责，保证信息来源合法合规，研究方法专业审慎，分析结论具有合理依据。本报告清晰准确地反映本人的研究观点。本人不曾因，不因，也将不会因本报告中的具体推荐意见或观点直接或间接受到任何形式的补偿。本人承诺不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或执业过程中所掌握的信息为自己或他人谋取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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