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无霸的窘境
作者：郑敏芳
编辑：松壑
北交所“巨无霸”IPO项目正在调低募资额。
日前，正处于北交所首轮问询的河南红东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红东方”）将拟IPO募资额从12.91亿元调减至10.91亿元。
对此，红东方解释称这是基于“公司整体经营发展战略”的考虑。
但10.91亿元的拟募资额在今年北交所IPO项目中亦是少见。
信风（ID:TradeWind01）以上市日为口径统计Wind数据发现，2023年1月至11月6日，位居北交所IPO募资之首的公司是安达科技（830809.BJ），其募资额为6.5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红东方的基本面表现相当突出。
2020年至2022年，主营草甘膦的红东方收入分别为5.92亿元、11.29亿元和19.15亿元，同期归母净利润分别为0.63亿元、3.40亿元和7.46亿元。
但今年以来由于草甘膦价格暴跌，红东方的业绩已出现大幅缩水。
2023年上半年，红东方的收入、归母净利润分别为7.12亿元、1.37亿元，分别同比下滑了37.84%、70.48%。
除了基本面的波动外，红东方的生产风险问题亦引发了市场关注。
今年8月，国家应急管理部督导核查组现场检查发现，红东方存在将甲醇与三氯化磷、硫酸（Ⅰ、Ⅱ级毒性物质）设在同一罐组内等消防安全问题。
对此，当地部门已要求红东方对此进行整改。
但对于这一问题，红东方并未在招股书中做出相应的说明。
01
募资额、业绩齐缩水
日前，红东方下调了北交所IPO募资额。
申报材料显示，红东方原计划募资12.91亿元，投向“工业副产盐资源化综合利用和生产2000吨六氟磷酸锂项目”、“研发中心建设”以及补充流动资金的金额分别为10亿元、0.91亿元和2亿元。
但根据红东方发布的最新公告，其已将IPO募资额调减至10.91亿元，同时放弃“补充流动资金”的募资项目。
“现根据公司整体经营发展战略，经审慎考虑和研究，公司拟对本次发行上市具体方案中的募集资金用途进行调整。”红东方指出。
即便如此，该募资规模在北交所已上市项目中亦是少见。
2023年1月至11月6日，安达科技（830809.BJ）凭借6.5亿元募资额位居北交所IPO项目中的首位。
如此背景下，若红东方按照这一募资额进行发行，或将创造北交所IPO的新纪录。
与沪深IPO项目甚少调整拟募资额不同，北交所项目调低募资额并不罕见。其中，最广为熟知的就是HPV疫苗企业康乐卫士（833575.BJ），其将IPO募资额从原来的30.08亿元至34.59亿元下调到3.15亿元至3.62亿元，缩水超9成。
据一位接近康乐卫士的人士向信风（ID:TradeWind01）透露，当时公司因为一些压力不得不降低IPO募资额。
最终，康乐卫士的实际募资额只有2.94亿元。
红东方是否有望打破安达科技创下的记录，备受瞩目。
不过摆在红东方面前更为棘手的问题或许是基本面的变化。
红东方主要从事草甘膦的农药原药及制剂、精细化工产品的生产销售。
据了解，除草剂草甘膦能去除多年生深根杂草的地下组织，达到一般农业机械无法实现的深度。
过去3年，红东方的草甘膦收入可以用“一飞冲天”形容，产品收入从2020年的4.87亿元暴增至2022年的16.70亿元，2022年较2020年增长了242.92%。
这也是供不应求的市场关系所带来的结果。
受到全球粮食危机影响，2020年以来全球粮食价格一路走高，这也推动了种植业的发展，进而提升了草甘膦的景气度；但同期极端天气导致草甘膦的生产受限。
正因如此，草甘膦实现了“量价齐升”。
2022年，草甘膦的原药价格、销量分别为5.74万元/吨、2.90万吨，分别较2020年增长了182.76%、23.95%。
但今年以来由于全球市场需求走弱，草甘膦的价格暴跌，2023年1季度红东方的草甘膦原药销售价格仅为3.91万元/吨，较2022年缩水了近3成。
如今草甘膦的价格似乎仍然没有回暖的迹象。
2023年上半年，红东方的收入、归母净利润分别为7.12亿元、1.37亿元，分别同比下滑了37.84%、70.48%。
“主要是2022年同期草甘膦原药价格较高，导致本期草甘膦原药销售收入及利润较去年同期下降。”红东方在半年报中解释称。
这一下跌趋势或已经超过北交所红线。
据信风（ID:TradeWind01）此前获取的一份北交所内部座谈资料显示，虽然业绩下滑在55%左右仍是可容忍范围，但企业的盈利预测需要有向好的趋势。
信风（ID:TradeWind01）致电红东方求证对于下半年市场走势的看法，但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对比行业情况来看，草甘膦价格走势不容乐观。
2023年前三季度，国内草甘膦龙头企业兴发集团（600141.SH）的草甘膦系列产品平均售价仅为2.55万元/吨，同比已跌去超5成。
同期，兴发集团的收入、归母净利润分别为219.28亿元、9.34亿元，分别同比下滑了11.78%、80.98%。
也有投行人士认为由于红东方的整体业绩规模较大，如此下滑幅度不一定会对其IPO构成挑战。
“这家公司比较特殊的是，它的业绩规模比较大，所以行业周期性变化下就算利润下滑幅度超过7成，但是上半年归母净利润仍然超过1个亿了，所以可能还是有机会的。”一位北京的投行人士指出。
02
环保风险隐忧
草甘膦所带来的健康风险问题不可忽视。
今年10月，美国法院裁定农药巨头拜耳应向一名受其所生产的草甘膦产品连累而患上癌症的男子欧内斯特·卡兰奇赔偿1.75亿美元。
草甘膦的致癌风险导致拜耳陷入了一系列的诉讼泥沼中。
为此，拜耳还计划斥资101亿美元至109亿美元用于解决与草甘膦有关的诉讼问题。
如此背景下，草甘膦的致癌风险问题一直饱受非议。
事实上，红东方亦曾因为生产过程中的草甘膦泄漏，给当地居民带来各种问题。
公开报道显示，2019年，红东方等化工厂的草甘膦生产出现泄漏问题，导致许昌市建安区当地的2300余亩小麦死亡。
当时还有村民反馈，空中时常飘有难闻的农药味，当地癌症人数也有所增加。
“该村也只有两千多口人，最近三五年内，患病非正常死亡的人数高达二三十人，大的年龄五六十岁，小的才三四十岁，患病死亡的多是肺癌、肝癌等癌症。”当地村民受访时表示。
由于目前公开报道中并未有与红东方相关的处罚信息，北交所已要求其说明该事件的调查结果。
“发行人是否因对上述‘草甘膦药害引起建安区2300余亩农田麦苗发黄枯死’媒体报道事件接受主管机关调查，说明具体调查情况及调查结论，发行人是否为草甘膦药害事件责任主体，是否受到主管机关行政处罚，是否构成重大违法行为。”北交所指出。
信风（ID:TradeWind01）注意到，河南省纪委监委曾在2021年发文指出红东方生产过程污染严重，给当地的环保部门带来一定的工作压力。
“红东方化工厂是建安区重点企业，在创收的同时也产生了污染，带来了不小的环保压力。”河南省纪委监委指出。
彼时相关负责人指出，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排污监督检查。
“我们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排污企业监督检查，全面排查可能存在的环境问题，督促问题整改，查处各类生态环境违法行为。”该区纪委监委派驻生态环境分局纪检监察组组长宋锋指出。
但红东方的生产安全问题似乎并未得到彻底的解决。
8月，国家应急管理部启动危化品重大危险源企业2023年第一次部级督导核查。
督导核查组现场检查发现，红东方将甲醇与三氯化磷、硫酸（Ⅰ、Ⅱ级毒性物质）设在同一罐组内，暗存爆炸风险；同时红东方存在卸车现场无紧急切断阀、液氨储罐水喷淋系统不能覆盖所有可能漏氨的部位等多项问题隐患。
报道显示，当地政府部门已要求红东方进行整改。
但对于这次现场督导核查的情况，红东方并未在申报材料中做出更多说明。
除了草甘膦业务，红东方还曾参与金融领域投资。
申报材料显示，红东方参股河南许昌许都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许昌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许昌农商行”），持股比例分别为0.795%、0.28%。
其中，红东方实控人于红霞还担任许昌农商行的董事。
但许昌农商行曾陷入存款风波。
2022年4月，许昌农商行控制的禹州新民生村镇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上蔡惠民村镇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等银行子公司被曝出无法正常取款，与此同时许昌农商行的副行长孙振甫还因涉嫌经济犯罪受到了公安机关通缉。
北交所在首轮问询中要求红东方说明其参股许昌农商行的意图。
“说明参股许都农商行的背景、主要商业考虑及后续安排，与发行人主营业务的关系；对农商行投资是否已履行相应审批手续，是否符合相关法律法规规定和监管要求。”北交所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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