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峰北京报道
各地中考改革正在加速深化。
9月26日，北京市教委发布《关于深入推进高中阶段学校考试招生改革的实施意见》，对中考科目和计分作出调整。
同一天，深圳市教育局发布《关于深化高中阶段学校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征求意见稿）》，考试科目和形式变化与北京极为类似。
8月31日，广东省教育厅发布《关于深化高中阶段学校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建立健全基于学考成绩、结合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招生录取模式。
中考作为重要的考试评价方式，可以引导学校和教师从追求分数的教育模式转变为注重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自主学习能力和创新思维的教育模式。
“未来中考配套的中招政策，我们希望有更多的渠道来升学，不是光靠分数。通过这种多渠道，其实是把中考的分水岭作用进一步弱化。”北京市教委主任李奕近日在一个政策解读活动上说。
但对于学生和家长来说，中考与高考高度相关，初中的学习和考试势必受到高考的影响，中考改革与高中阶段学习也因此可能出现不同轨，这突出表现在“小四门”中考减负会不会影响高中成绩。
中考的评价引导效应已经显现，尤其体现在体育与健康等领域，而此轮中考改革对综合素质评价的重视，对深化高考改革也有启示意义。
“小四门”应该如何考查
“减负”是中考改革的鲜明特征，对此，北京中考改革作出了较大调整，最突出的是将“小四门”从考试科目列入考查科目。
“小四门”是指历史、地理、化学、生物，今年开始成绩以等级呈现，由高到低分为A、B、C、D四个等级，考查科目成绩用于毕业，在升学中参考使用。
在以前，“小四门”每门分值均为80分，择优确定2门成绩计入中考总分。如此改革将明显减轻学生压力。
北京家长韩蕊（化名）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小四门”的变化让她喜忧参半，“喜的是孩子的学习压力会变轻，过去由于分分必争，努力考满分，孩子要大量、反复刷题，如今改为等级制，即使比别人差几分，还是有可能在同一等级”。
但韩蕊同时表示，“小四门”成绩虽然不再计入中考总分，但在高中阶段，“小四门”仍很重要，初中阶段不重视可能会在高中学得吃力。
尤其是在高考时，很多高校和专业都要求学生选考历史、化学，韩蕊担心，中考改革会扰乱“小四门”学习的连贯性。
一些地方的改革就与北京不同。济南中考从2018年实行“分数+等级”录取模式，其中，只有语文、数学、英语、体育与健康采用分数评价，总分为500分，物理、化学、道德与法治、历史、生物、地理采用等级评价方式，分为 A、B、C、D、E 五个等级。高中在录取时，对分数和等级分别作出要求。
但今年中考，济南将物理、化学从等级评价改回了分数评价，满分均为100分，分别按照卷面得分的90%和60%计入总成绩。
以前济南的高中招生时，对物理、化学的等级要求较低，仅个别高中要求B级，大多数高中只要求C级。
但据《济南日报》报道，2020年，伴随着新高考政策的落地，志愿填报采取“专业+学校”方式。由于不少招生专业都对学科作了明确要求，规定考生必须选考物理、化学、生物等。为了跟新高考接轨，在济南中考招生时高中学校的学科等级要求开始逐步提升。
到了2023年，物理、化学干脆改回了分数评价，并计入录取总分，可见这两科的重要性。
“小四门”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如果初中基础没有打好，会直接影响高中的学习，怎样避免这种情况？
“初中的基础没打好，会直接影响高中的学习，这句话是成立的。但关键是：初中的基础是什么？初中的基础，实际上既包括扎实的基础知识，也包括浓厚的学习兴趣，还包括创新的思维品质。”李奕近日在一个政策解读活动上说。
“从学校层面来讲，我们也要去思考如何给学生提供一个跨学段的、贯通的成长环境和机制。”
北京市第十一中学党委书记崔楚民也在这个活动上说，“我们在初中这种相对宽松的学习环境下培养学生的学科素养和学科思维能力，培养学生的创新品质，在真实情境当中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和素养。这些品质恰巧是高考目前重点考查的地方。”
体育培训可能站上风口
中考改革还肩负着引导学生全面发展的责任，这突出表现在学生学习知识的同时，也要养成健康的体魄。
10月9日，深圳市教育局发布《深圳市初中学业水平考试体育与健康科目考试实施意见（征求意见稿）》 ，拟对体育中考作出重要改革。
按照征求意见稿，深圳中考体育与健康科目的分数将从36分增加到50分，增加的14分为过程性评价，包含初中三年《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测试成绩9分（每年3分）、体育课（含大课间）参与成绩3分（每年1分）、体育与健康通识考试成绩2分（八年级第二学期考试）。
现场统一考试共设三大类16个选项，考生须在每类考试项目中选择一项参加考试。选考模式为1+1+1。其中，新增了从足球、篮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网球中“六选一”。
北京体育中考的动作更大。2003年至今，北京中考体育成绩从15分提升到30分、40分，现在定格在70分。由于中考总分从660分调整为530分，体育的70分所占权重相应更大。
北京体育中考的过程性评价已从初中阶段拉长至小学阶段。北京白领王彦（化名）现在每天下班后多了一项任务，就是陪女儿跑步。他的女儿今年六年级，即将迎来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测试。
北京规定，体育中考的过程性考核包括对四、六、八年级学生开展的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测试的统测和对八年级学生组织的体育与健康知识的机考。过程性考核结果与九年级体育现场考试成绩合并后，计入学生中考总成绩。
“虽然是为了应试，但看到孩子每天能够锻炼身体，我还是很开心。”王彦说。
体育中考加强过程性评价，对体育培训市场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近日，在线教育公司高途成立了一家体育科技公司，相关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成立体育科技公司，很可能将开展面向青少年的线下体育培训。高途已经从线上走到线下，并在广州开设了两家青少成长中心，目前开设素养课程和篮球课程。
此外，教育信息化企业鸿合科技近日收购了体育教育数字化企业迹动体育。鸿合科技表示，此举是鸿合科技在教育领域的又一战略性投入，将为C端家庭、个人用户提供智慧化的体育教育解决方案。
但同时，要减少体育培训的负面性，当体育越来越成为应试科目，一些地方出现了数百元一小时培训小学生跳绳等不良现象。
中国民办教育协会会长刘林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时就表示，校外培训机构不能“打擦边球”，丧失素质教育初心，渲染艺术、体育的中高考培训，加剧教育焦虑。
探索多元评价
北京、深圳中考的另一个重磅动作是，道德与法治科目将由闭卷调整为开卷考试。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开卷考试仍然会有一定的区分度，否则如果‘人人100分’就没有考试的必要了。”
“开卷考试是一种比较开放的、有别于传统的考试形式，有的试题甚至没有标准答案，可以减轻学生单纯记忆、机械训练的学习负担，引导学生着力提升知识运用能力。”储朝晖说。
另据报道，北京将修订《北京市初中学业水平考试实施办法》，明确制定道德与法治科目成绩计入初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相关结果的实施细则等。
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冯洪荣10月11日撰文指出，新方案探索增值评价，将学生的日常表现纳入开卷行为的评价范围之中，意味着学生的日常表现、学习态度和参与度等因素将被综合考虑，而不仅仅局限于考试成绩。
强调综合素质评价是中考和高考改革共同的方向，有助于打破“一考定终身”的弊端，全方位选拔人才。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副主任柯政近日撰文指出，实施综合素质评价，并让评价结果在招生录取中能够起到实质性的作用，这是破解“唯分数”的必由之路。
但目前，多数地方的高考录取工作中，综合素质评价只是作为录取时的参考，没有成为实质性的条件。
“评价是教育的关键，也是教育出现诸多问题的起因。教育评价权力不能过于集中，单一标准会造成大家有求于它，就会丢掉自己的个性，就不可能强。”储朝晖说。
储朝晖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专业的多元评价，需要在思想观念、评价管理、运行机制等方面都走出单一评价的死胡同，以打破长期以来 “一考定终身”的僵局。
（作者：王峰 编辑：周上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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