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被抓，“市值管理”下的泥沙_新浪财经

　　叶飞被抓，“市值管理”下的泥沙

　　随着“举报门”叶飞被抓，其“自杀式举报”掀起的“泥沙”引发关注，灰色“市值管理”背后股民最受伤。

　　文｜刘青青石丹

　　时隔数月，“叶飞概念股”再起波澜，甚至连叶飞本人也被抓捕归案。

　　2021年9月24日，证监会披露，相关人员涉嫌操纵南岭民爆（002096.SZ）、今创集团（603680.SH）、昊志机电（300503.SZ）股票价格案取得重大进展，已将3起操纵市场案件的主要涉嫌犯罪人员抓捕归案。今创集团董事、总经理戈耀红和董事、副总经理、财务总监胡丽敏则因涉嫌证券市场操纵被证监会立案调查。昊志机电的实控人、总经理汤秀清亦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其中提到的“叶某”则是曾进行“自杀式”爆料的微博大V叶飞。案件中，叶飞为相关团伙操纵南岭民爆股票价格积极提供相关帮助及建议，并谋取非法利益。而今创集团、昊志机电两只股票则在此前被叶飞举报，也被称为“叶飞概念股”。

　　《商学院》记者就相关操纵市场案件、与叶飞关系等问题向上述上市公司求证。今创集团证券事务部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其前台工作人员则表示“不清楚，无法给出回答”；昊志机电证券事务部电话则显示为空号。截至发稿，今创集团、昊志机电均未对采访函作出回复。

　　南岭民爆证券事务部工作人员对《商学院》记者表示，“是别人操纵我们的股价，我们根本不知情，和叶飞也没有关系。股票在市场上流通，有买有卖，公司是很难知道（股票被人操纵）的，我们只是他们的一个标的而已。”

　　浙江晓德律师事务所创始人陈文明认为，很少存在上市公司不清楚股价被操纵的情况。如果上市公司内部没有人配合庄家，庄家基本没有操盘胜算。庄家可以骗过广大投资者，却没有办法逃过上市公司的眼睛，毕竟它们随时可以知道股东持股数量的变化。

　　“叶飞概念股”再出事

　　9月24日，证监会披露，继查实史某等人操纵中源家居、利通电子股票价格案后，依法启动对一批恶性操纵市场案件的联合调查工作。目前，相关人员涉嫌操纵南岭民爆、今创集团、昊志机电股票价格案取得重大进展。

　　经查，2020年8月至12月，刘某烨团伙以股票配资、委托理财等方式控制数十个证券账户，涉嫌通过集中资金优势、持股优势连续买卖等手段操纵南岭民爆股票，非法获利数千万元。

　　叶某在明知刘某烨等人操纵南岭民爆股票价格的情况下，积极提供相关帮助及建议，为操纵市场创造有利条件，并谋取非法利益。

　　2019年以来，刘某龙团伙、颜某团伙涉嫌通过连续交易、对倒等方式，分别操纵今创集团、昊志机电股票价格，涉案金额巨大。调查还发现，个别机构从业人员存在利用职务便利与操纵团伙进行利益输送的嫌疑。

　　如今，上述3起操纵市场案件的主要涉嫌犯罪人员被抓捕归案。值得一提的是，结合公开资料可知，证监会抓捕的涉嫌犯罪人员“叶某”，即为曾爆料上市公司市值管理的微博大V叶飞。

　　据《商学院》报道，今年5月，私募大佬叶飞微博举报多家上市公司进行虚假“市值管理”。遭叶飞“点名”的中源家居等10余家上市公司股价集体暴跌，并纷纷发布股票交易异常波动公告，表示“除已公开披露的事项外，不存在其他未披露的重大事项”。

　　这些被叶飞“点名”的上市公司被网民戏称为“叶飞概念股”，在5月17日当天，就有6家上市公司股价跌幅达到甚至超过10%，10余家“叶飞概念股”总市值一日蒸发超百亿元。

　　5月16日，证监会官网消息，依法对相关账户涉嫌操纵中源家居等股票行为立案调查。7月23日，证监会通报“叶飞举报案” 进展，史某等操纵中源家居、利通电子股票价格，交易金额达30亿元，涉嫌构成操纵市场犯罪，已移送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商学院》记者还注意到，此次被证监会披露的3起操纵市场案件当中，今创集团和昊志机电也在叶飞的“举报名单”中。

　　其中，今创集团9月27日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总经理戈耀红和董事、副总经理、财务总监胡丽敏因涉嫌证券市场操纵，已被证监会立案。这意味着，继中源家居之后，“叶飞概念股”再起波澜。

　　“自爆式爆料”剧终

　　今年5月，叶飞作为“中间人”帮助中源家居进行虚假“市值管理”。由于在约定拉升股价的当日，股价不升反跌导致下家巨亏，叶飞表示原本是“帮人干脏活”，没想到却是“黑吃黑”。

　　在曝光中源家居操纵市场，并且掀起一阵A股龙卷风之后，叶飞一举成为勇于揭露上市公司市值管理黑幕的“污点英雄”，叶飞举报事件也被戏称为“自曝式爆料” “自杀式爆料”。

　　而在短短数月之后，叶飞又因为在知情的情况下，“积极提供相关帮助及建议，为操纵市场创造有利条件，并谋取非法利益”被警方抓捕。《商学院》记者注意到，叶飞的微博动态停留在8月9日，并在当日发言称“禁言15天结束”。

　　事实上早在2015年9月，叶飞就曾因涉嫌操纵市场被罚。彼时，证监会新闻发言人邓舸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通报，叶飞涉嫌于2015年5月13日至6月30日集中资金优势，在尾盘阶段连续买入信威集团、晋西车轴等多只股票，影响价格与交易量，继而反向卖出，涉嫌操纵市场，被没收违法所得663.8万元，并处以1991万元罚款。

　　从成为“污点英雄”到被抓捕，折射出的都是对恶性操纵市场的“零容忍”。

　　陈文明指出，在叶飞“举报案”中，叶飞充当“中间人”撮合上家和下家达成交易，操盘方在接盘方接盘后，直接把所有筹码抛售砸盘，通俗来说就是原本上下家说好一同“割韭菜”，结果下家被上家“割了韭菜”。

　　“此时作为中间人的叶飞去举报，大有分赃不均‘黑吃黑’的嫌疑。并且‘揭黑’行为赢得民心，为其在‘私募冠军’的头衔上更添正义的光辉。对其本人而言既报复了操盘方，为自己跟操盘方划清界限，更为自己赢得民心。”陈文明表示。

　　陈文明认为，在证监会当前披露的操纵市场案件当中，叶飞操纵市场主要是为了非法获利，毕竟这次操纵市场是向股民放出错误的信号，并不能给叶飞带来良好的名声。

　　股民最受伤

　　叶飞“污点英雄”的帽子一直以来都不稳固，这不仅仅是因为其“为私利而举报”，也是因为投资者的损失难以追偿。

　　陈文明指出，对于投资者而言，因股价被操纵而导致自己出现了损失，股民可以去法院对操纵市场的行为人进行起诉，主张相应赔偿，但在实践中要想成功索赔十分困难。

　　“因为根据我国民法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股民虽然可以相对容易地证明自己的损失，但是却很难证明操纵股价的行为存在，更难证明自己的损失与操纵股价之间的因果关系。就算诉讼获得胜利，法院支持股民的索赔，被告也很可能早就被列为失信执行人，名下无财产可供执行。”陈文明表示。

　　在市场操纵乱象当中，一边是投资者权益难有保障，另一边则是“市值管理”乱象频现。

　　据了解，2020年1月至5月，证监会累计对65起涉嫌操纵市场的违法行为立案调查，王某操纵恺英网络、吴某模操纵凯瑞德等一批严重扰乱市场秩序的恶性操纵市场行为得到严肃查处。

　　IPG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指出，这种“市值管理”的问题与现象是行业里长期存在的一种潜规则，也是各家机构与圈内人员的一种边缘性业务，只是每个阶段的表现形式不同而已，以前在各方矛盾没有爆发的时候大家心照不宣。

　　但随着“叶飞举报案”的发展，“问题表面化以后，之前的小圈子特殊生态下的潜规则就变成了资本市场的公众事件。”柏文喜表示。

　　“在虚假‘市值管理’当中，上市公司、牵线人、中间人、接盘方等须承担刑事责任、民事赔偿责任、行政处罚等法律责任。”陈文明表示。

　　根据法律规定，存在操纵证券交易价格，获取不正当利益或者转嫁风险，情节严重的，行为人与单位的主管、主要负责人员将面临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行为人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若操纵证券市场行为给投资人造成损失的，行为人应当依法承担赔偿责任。

　　除刑事责任和民事赔偿责任外，行为人单位还将面临行政处罚的风险。而对已上市的发行人有操纵市场行为，情节严重的，暂停或者取消其上市资格。

　　监管“零容忍”

　　全国企业合规委员会专家丁继华指出，“强监管新常态下，企业以‘市值管理’之名实施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等行为时常发生的原因，一是此类违法行为收益高，而违法的成本相对较低；二是通过‘市值管理’来操纵股价的行为比较隐蔽，容易披上合法合规的外衣从事违法违规行为。正因为其隐蔽性，如果在没有内容举报的情况下，是很难发现的，所以会给有效与高效监管带来困难。”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王衍行认为，近年来，一些不法分子利用持股、资金、信息、技术优势，多方合谋实施操纵的案件仍时有发生。操纵市场严重侵害投资者合法权益，扰乱市场秩序，必须坚决铲除这类市场“毒瘤”。

　　在监管的严厉打击之下，一系列操纵市场案件不断浮出水面并被加以惩处。正如前述3起操纵市场违法犯罪案件，反映了操纵团伙与配资中介、市场掮客、股市“黑嘴”等相互勾结的灰黑利益链条，是近年来证监会“零容忍”打击的重点违法类型。

　　“证券市场的监管正逐步走向规范化、严格化，我国对证券市场监管越来越重视。”陈文明表示，证监会也承诺将进一步构建全方位监控、高效率查办、多部门协作、立体式追责的综合执法体系，依法从严打击以“市值管理”为名，行操纵市场之实等违法违规行为。

　　王衍行分析指出，2021年证监会治理的力度前所未有，释放的信号极为明显，在“依法从严从快从重打击包括恶性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等在内的各类重大违法行为”上有重大变化，人们必然期待，在“重拳打击肆意妄为、逃避监管的各类操纵市场行为”上惊天动地的效果。

　　“‘市值管理’应该在市场博弈与监管之下回归其本源。”柏文喜认为，企业应聚焦于战略研判与产业经营这一基础，恰当运营相应的金融工具并加强与市场的沟通互动，让市场充分认知企业自身价值与发展前景，从而给出一个较为理想的企业估值，而不是实控人联合外部资金对企业自身股价的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