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下的小女孩|栾树_新浪财经

转自：衢州日报

　　王文英

　　余晖温柔地洒在学校门口的马路上，给这平凡的一刻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宁静而温馨的初秋景色中，一个小女孩静静地站在一棵高大的栾树下，她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

　　校门口的街道两旁种了很多栾树，这一棵正好在公交站台旁，历经四季更迭，枝繁叶茂，仿佛是大自然赋予这条街道的守护者。此刻，树上挂满了果实——那一串串绚丽多彩的小灯笼，随风轻轻摇曳，偶尔有几颗成熟的果实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似乎溅起一圈圈细微的尘埃。

　　小女孩瞪大了好奇的双眼，目光在这些奇特的果实间穿梭，时而抬头仰望，仿佛试图数清那数不清的果实；时而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些散落在脚下，或完好无损或已经裂开露出绿色种子的果实。她的双手轻轻捧着美丽的果实，鼻尖也轻轻凑过来深深嗅，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好奇与探索欲。这个果实，由三片叶子轻轻地合抱在一起，连接处微微开着一个口子，小小的果实竟然是渐变色的，瞧这枚，玫红色，由深到浅。小女孩欣喜若狂，捡起一枚又一枚果子来，她轻轻地把它们装进书包里，要带它们回家，然后查阅书籍。

　　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依旧很热闹，几条长椅坐满了人。小女孩并不着急，她老练地回头望向公交车驶来的方向，抬手再看看手表，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她在等待着回家的班车，那份原本焦急的等待因为这栾树，已变成了平静，陪伴着她的不仅有余晖，有偶尔掠过的微风，还有这美丽的果实。

　　这一切，成为她记忆中最美好的片段之一，伴随着她成长的脚步，缓缓前行。

　　这个小女孩就是我家小徐。许多年后的今天，我送她去高铁站，红绿灯前停车时，我惊喜地发现，“今年这种树开满了花。”她望向窗外，纠正道：“您居然不知道这是栾树的果实，它的花细细密密的，黄色小朵，并不美，美的是果实。”她打开车窗，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眼前的栾树和无患子的区别，就像打开了百度词条。她美美地回忆，“以前念小学时，常常在栾树下捡果实，特别是枯黄后，薄如蝉翼，叶脉异常清晰……”

　　很快就到了高铁站。看着她背后鼓鼓的行囊，铿锵的步伐，孤独的背影……我的鼻子却酸了。她上小学时，学校和我的工作单位刚好位于江城的北端和南端，骑电瓶车要花四十多分钟，三年级的她不得不独自挤公交车上学、放学。刚开始，我的电瓶车尾随了公交车几天，就狠心地放手了。那几年，我没有办法和其他父母一样用电瓶车或小汽车风雨无阻地接送，也没能和其他家长一样，口袋里揣着美食张开双臂在校门口等候，更没有在第一时间了解她在学校里的苦恼和快乐。这一路上，我并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甚至记不起风雪中她是如何回家的。她却不知不觉地长大了。后来出门求学，我们夫妇屁颠屁颠地陪她去学校报到，她自信满满地说：“挺好，你们顺便去旅游，逛逛云南。”现在呢，她打算去找工作，我们还是迫不及待地要去陪护，她没有拒绝，还是很开心：“挺好，我带你们去旅游。”

　　“上车啦。”小徐的微信一如既往地发过来。我发动车子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她小学门口的那一排栾树下。我在地上捡起一枚又一枚，浅绿色、红色、玫红色、紫红色、灰白色、焦黄色、渐变色……眼前的果实和栾树都变得亲切起来，万物于人原来是可以如此亲和的。愧疚之感却涌上心头，“对不起呀，现在才认识你。”

　　南北狭长的小山城，城里的小学，小学门口的公交车站，车站旁边的栾树，那是陪伴小女孩成长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