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文具盒

转自：嘉兴日报

　　■陈剑宏

　　徒弟和她的女儿欣然来我新家串门，她女儿在上三年级，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我送了一个金黄色的笔袋。看着她笑靥如花，我不禁想起了女儿思艺小时候买文具盒的往事。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1970年代末期，家里由于父亲三年生病静养，欠下小队上百元债务，俗称“透支户”，连生产队里的“共育室（蚕房）”都没资格抓阄买。父母经过近十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煎熬，几个近亲的欠债仍未还清。以至于1993年海宁师范保送我去浙师大，因为父亲坚决反对而忍痛放弃了。

　　积贫积弱的局面一直延续。1995年结婚，又借了一屁股债。第三年女儿出生，为小家庭带来了无限欢喜。我们借钱在河山镇买了71平方米的新房，日子仍过得相当紧巴。2002年女儿上学前，夫人继续了一贯的勤俭作风，准备了一个别样的铅笔盒。那时候大红鹰香烟推行购烟抽奖，我集中些奖券抽到了一条烟，是用紫红铁皮盒子寄来的，这个烟盒就成了女儿的“铅笔盒”。

　　岁月阑珊，一个学期过去，每当说起别人的铅笔盒，我就从女儿的眼里读懂了期盼。到了年底辰光，我和女儿路过超市，在一个文具柜台前，女儿用小手拉住了我，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露出满满的希冀，指着那个金黄色文具盒说：“爸爸，这个铅笔盒真好看。”我发现上面印制着精美的西游记人物画像。女儿说完，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心里一阵好笑，又一阵酸楚，觉得不能再委屈孩子了。又一想，如果不买看看她怎么办？我说：“我们再去旁边看看，妈妈交代要买其他东西。”东转西转，不知咋的，女儿又把我拉到了那个柜台前，重新点点那里，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摇摇我的手臂，提高了声量，撅起了嘴巴，满带委屈说：“爸爸，我同桌就用这个文具盒。”我心中一热，一把抱起瘦弱的女儿，不顾夫人准备铅笔盒用一年的想法，自顾自买下了。一路上，女儿把铅笔盒紧紧抱在怀里，咬着我耳朵满心欢喜地说：“爸爸，我会考第一名的……”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这个铅笔盒陪伴了女儿美好的小学时光，她以振西小学六年级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六中。后来上初一时文具开始多起来，她才换了一个新笔袋，勤俭节约的习惯一直保持。好多新教师开奔驰宝马，她却买辆二手车到植材小学上班，自己还房贷四年。今年我们还清了所有贷款和装修款，她才买新车。可惜，烟盒和西游记文具盒在第五次搬家时不慎遗失，杳如黄鹤。

　　（作者系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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