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化、秦文化，这里藏着最早的“中国”

来源：好酒地理局

沿着渭河支流茵香河溯游而上，穿过漫溢人间烟火的陈仓老街，仰望石阶尽头，宝鸡青铜器博物院已在石鼓山上巍峨。此处也是“中华第一古物”——石鼓的出土地。

碧空之下，气势恢弘的青铜器博物院，不光是1500多件青铜器的“住所”，还收藏着最早的“中国”。

|中华石鼓园（宝鸡青铜器博物院）

时间拨回1963年夏天，宝鸡市贾村镇，大雨冲塌了一户人家后院的山崖。男主人从中发现一个样貌奇异、30来斤重的金属器皿。

两年后，宝鸡市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废品回收站遇到了它。

时任馆长吴增昆前往观看后，决定将其购回。于是，宝鸡市博物馆迎来建馆以来的第一件青铜器藏品。经鉴定，这是一件来自周朝早期的宗室祭器。

1975年，因造型雄奇、图案精美，这座铸有“饕餮纹”的铜尊被选送至国家文物局，作为全国新出土文物精品出国展出。

经过清理除锈，时任上海博物馆馆长马承源在尊内底发现了一篇122字的铭文，并将其命名为“何尊”。

铭文中有“余其宅兹中或（国），自之乂民”之句。就目前的考古发现而言，这是“中”“国”二字首次作为一个词语，出现在文字记载之中。

因为这份特殊的渊源，何尊成为宝鸡市博物馆（今宝鸡青铜器博物院）的镇馆之宝，并入选中国第一批禁止出国展览的文物。

|故宫博物院“何以中国”特展中央展台，左为红山玉龙，右为良渚玉琮，陕西何尊位居中央。 图/故宫博物院

从何尊开始，我们透过一件件古老的青铜器，略窥宝鸡地区在中华文明演进中的重要作用。

清代晚期，宝鸡地区曾出土大盂鼎、虢季子白盘、毛公鼎、散氏盘等西周时期的青铜重器，它们被并称为“晚清四大国宝”。如今，大盂鼎和虢季子白盘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毛公鼎和散氏盘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于2003年出土自宝鸡眉县的逨（lái）盘，有“青铜史书”之称——铸于逨盘盘底的372字铭文，记述了单氏家族8代人辅佐12位周王的史实，明确了西周王朝历史，也证实了《史记·周本纪》的王世和内容。

周文化是中华文化的基石。而宝鸡作为周王朝的兴始之地，可被视作中国传统文化源头的地标第一。

|虢季子白盘，铸造于公元前816年，是西周晚期一件具有记功、记事性质的祭祀礼器，是迄今为止所见最大的商周青铜盘。图源/中国国家博物馆

《封神》故事里的西岐，大致就在今宝鸡市岐山县，也就是善做擀面皮、臊子面、醋粉、锅盔、酥饺，盛产紫皮蒜和透心红胡萝卜的那个岐山。

公元前11世纪，周先祖之一的古公亶父，率族人迁徙至今岐山一带，并在那里建立都邑，距今3200多年。

后文王、武王迁都丰、镐，这里仍是周人祖庙所在地，同时也是诸多贵族的聚居地。因此，跨越整个西周，这里都是周王朝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的核心地带。

而今，3000多年前的文明痕迹，仍留存在东西长达70公里的周原遗址。考古学家从中发现，周原城市布局规划有序，周系贵族于殷商遗民分区而居，并分布有各类手工业作坊。

|宝鸡周原博物馆内收藏着周原遗址出土的万余件珍贵文物。图源/陕西省文旅厅

正如电影《封神》里，西伯侯姬昌对农事和民生的挂怀，周人重视农桑。宝鸡地区也具备开展农事的优越条件。

《诗经·大雅》中的《绵》，有这样一句：“周原膴膴，堇荼如饴。”

膴（wǔ）有土地肥沃的意思；堇（jīn）荼是一种野菜，味苦，但生长在这片沃野上，却甘美如贻。

因为生存条件优渥，周人之后，秦人也在宝鸡境内休养生息、壮大势力。

《青铜之乡 礼乐天下：宝鸡青铜器博物院》一书提到，从非子养马到襄公立国，再到秦嬴政开夏统、扫六合，秦人的帝国之路走过了漫长的600余年，其中有393年是在宝鸡度过的。

在周人的故土上，秦人借助宝鸡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继承发展了周人的文化体系，农业经济进一步发展；制定《秦律》，开启依法治国的先河；并通过强大的武力，不断向东迁徙国都，开疆扩土，最终实现了建立统一大帝国的梦想。

此外，宝鸡自古就是汉中通向关中的咽喉要道。古丝绸之路在宝鸡有两条线路，一条为汧渭谷道，即水上通道；另一条则为长安-雍城-陇州道的陆上通道。从周秦至明清，这两条路一直是长安通往陇西的主干道。

|宝鸡境内的关山草原。图源/宝鸡文旅

唐代在宝鸡地区置凤翔府。唐欣在《唐代凤翔府与文学研究》一文谈到，凤翔因东临长安，西接陇右，南连巴蜀，位于三大文化区的交汇地带，行旅往来极盛，地理景观众多，使那里成为“关照广大士人心路历程、窥探大唐王朝由盛转衰的重要文化空间”。

北宋时，苏轼步入宦海的第一站就是凤翔。

公元1061年，26岁的苏轼通过科举，以大理寺评事赴凤翔府签书判官。

|东湖的喜雨亭与苏轼颇有渊源，苏轼后来还做了一首《喜雨亭记》，其中一句“‌花开酒美盍不归，来看南山冷翠微”便是在赞颂宝鸡美酒。

在任3年，他免除积欠，维护政府法令，改革衙前之役，治理水灾，减轻赋税，深得百姓爱戴。期间，他还依凤翔地利，疏浚、扩建东湖，并写诗称颂：“不谓郡城东，数步见湖潭。入门便清奥，怳如梦西南。”

当然也有名篇留下。“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之句，就出自他在凤翔写给弟弟苏辙的《和子由渑池怀旧》一诗。

从周秦国都到文化重地，绵长的历史赋予了宝鸡独特的精神气质，让今天的我们可以感触“国家名酒”与“国之重器”的奇妙碰撞，品味历史演进中的酒意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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