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菊”

  ▌吴凤

  北京的夏天,常见到的花,除了荷花、莲花、月季、萱草、紫薇、木槿、槐花之外,还有许多名儿带“菊”字的菊科小花。

  从夏开到秋的菊们,花的结构类似向日葵:一朵花其实由众多小花组成,中间为管状花,负责结籽,俗称“花心”;外围为舌状花,吸引昆虫传粉,俗称“花瓣”。

  金鸡菊、黑心菊、赛菊芋,是次第开放的小黄花,仿佛小小向日葵,彰显着夏的明亮与热烈。

  金鸡菊打头阵。它的舌状花,好数,8个,有裂。它的叶像小青菜,但越往上长越细长;它的小果似烧麦。它的花量大,能开几茬,我感觉第一茬最茂盛也最水灵。黑心菊的“黑心”点出了其特点,它的花略大于掌心。管状花为黑、舌状花为黄。

  金鸡菊、赛菊芋都黄心黄花。依我看,黑心菊的花心,细究其实是深褐色的,如巧克力。

  赛菊芋是“高个子”,能高过成人,又叫日光菊。它的叶子大而粗糙,有点儿剌手,茎光滑。它的花比黑心菊小,比金鸡菊大,舌状花喜欢微微上举而不是展平。

  天人菊、松果菊、蓝目菊中间的管状花颇有特色,总是让我浮想联翩。

  天人菊如红黄小伞。一见它,耳边会回响“美丽的西班牙女郎……”那段旋律。它的舌状花有一种是红为主外镶黄边,有一种是黄为主外镶红边,但中间的管状花均为发红的球,大小如蒲公英球。在舌状花渐渐脱落后,这个球会独立出来,也好看。

  松果菊中间的管状花形似松果,坚硬。我感觉也像麦克风。花初开时,舌状花平展,之后慢慢下掰,松果球更为突出。我见的松果菊多是粉色,也碰见过黄色、红色品种;还吃惊地发现一种“香草蛋糕”松果菊,是白色的园艺品种。

  蓝目菊是种低矮的小花,花色多花期长,有白、黄、粉、红、蓝、紫等各种颜色,缤纷堪比郁金香。但不管它的舌状花怎么变色,中间的管状花总是呈蓝紫色,所以叫蓝目菊。

  矢车菊、滨菊、波斯菊、百日菊、勋章菊、万寿菊、蛇鞭菊……也都在夏日笑脸盈盈地开放。

  矢车菊花小,以蓝色花为主打色,且最为出名。它的舌状花如羽箭头扎在中间的管状花上,花中间薄外围厚。蓝花矢车菊的主打蓝,蓝得纯洁,蔚蓝天空一般;蓝得深邃,蔚蓝大海一样。国际上把顶级蓝宝石认定为“矢车菊”。

  滨菊是白色的,比金鸡菊开得还早些。波斯菊又叫秋英,颜色从红到白不等,盛花期在夏末秋初。百日菊,第一朵花开在顶端,侧枝的花开得更高,所以也叫步步高。勋章菊有单色有混色,花样多,但都长得跟勋章似的,讨人欢喜。

  ……说了这么多夏天的“菊”,可否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即:夏天,亦有菊花盛开。

  我小时候没见过这么多的夏菊,以为秋天才有菊花。

  北京的花品种越来越多了。夏天这么多的“菊”,有些是引进过来的吧?我国的菊花,外国也种植。于是,我修正改变观念,确信夏天也有菊花盛开。后来又发现问题不那么简单。我的体会是:要回答好这个问题,得补充些植物分类方面的知识,关键在于采用科、属、种哪个口径去评判。

  记得有一次去鹫峰游玩,遇到一老师带一队学生,边走边讲路边草木。他总问“这是什么科”、“那是什么科”。“大家看看,旋覆花,这是什么科?菊科。菊科是大科,约有1600多属24000多种,广泛分布于除南极洲以外的世界各地,咱们中国有200多属2000多种。”——植物专业人士看植物讲究界、门、纲、目、科、属、种。这位老师让我决定不再偷懒,查查自己见到的夏天的菊分别是什么科什么属。

  以菊科这个大口径,上面谈到的夏天的菊科小花,都叫“菊”,连蒲公英、向日葵、旋覆花也叫“菊”呢。这个口径忒大了。

  以菊科菊属这个中口径,这些菊科小花非菊属,名字带“菊”字是因为上级为菊科,但不应该叫“菊”,即“马非白马”。如金鸡菊为菊科金鸡菊属、黑心菊为菊科金光菊属、天人菊为菊科天人菊属。

  以菊科菊属菊种这个小口径,就合上了我们中国的传统名花“菊花”!菊花是“花中四君子”之一,是秋天的标志。“花中四君子”对应四季,指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将自然之美与人文意蕴融而为一。

  我国种菊、赏菊,历史悠久。晋陶渊明诗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唐孟浩然诗曰“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北京市的市花为月季和菊花,其中的菊花指的应是这种秋菊。北京每年秋天都有菊花文化节,菊花海海。

  也不排除经人工培养,有的“菊花”品种花期会秋夏两相宜。所以,如果遇到我未知的“菊”,我一定会问:这是什么科?这是什么属?

  王金辉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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