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行车情结

转自:邯郸晚报

□王彦清

我国是个自行车王国,但在1958年,自行车还是个稀罕物,刚刚进入少数家庭。

那时的我刚满12岁,正读高小,自开始接触上自行车,至今我与它已结交了60多年,它不仅是我的“腿”,更融入了我的情感和思念,我和自行车有着诉不尽说不完的情结。

(一)

1958年正是热火朝天的年代,人们为了满足骑行和载物的需要,冀南地区曾出现自行车一车难求的局面,不足200元的名牌自行车,竟卖到了600百元左右。当时在管理区(现在称乡)当差的父亲,听说河南省南阳市的自行车价格没涨,便和村里几个干部商量,去那里买自行车。由于父亲工作较忙,便让一脸孩子气、正在放秋假的我南下,随村里几个大伯大叔去买自行车。

到了南阳,他们每人选购了一辆心仪的自行车,也为我买了一辆黑色28“飞鸽”。由于我从未摸过自行车,自然不会骑。从南阳到许昌有200公里的路程,由于不通火车,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叔伯们就在他们的自行车架拴上绳子,拖着我的自行车,而我在横梁下掏着腿,斜扭着身体,就这样亦步亦趋到了许昌。上了火车,托运到邯郸,我又跨了60公里才到了家。

一进家门,我就喊:“我回来了,咱家有自行车了。”一家人围了上来,父亲伸出了大拇指,妹妹按着车铃叮叮响,弟弟摇着脚蹬呼呼地转着,我甩了一把又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拍着车座,“是我把你跨回来的,我可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呀。”一家人说说笑笑,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几年“飞鸽”是父亲唯一的交通工具,他走村串户,下访上报,走到哪里就骑到哪里。直到1962年,我去县城上高中,“飞鸽”才归我所有,每到周六,我骑着它,哼着《我们走在大路上》,扭秧歌似的回家。周日它再伴着我,唱着《朝阳沟》返校。从买到骑,虽然间隔了几年,但我始终念念不忘这一幕幕,这大概就是我的自行车情结的缘起吧。

(二)

1965年我高中毕业,参军在部队兢兢业业干了8年。退伍回乡后,随即与相恋两年、在邯郸马头工作的她结婚。

曾有一段时间,我俩城乡两地生活,相距一百多里,交通不便,没有直达的公交车,于是我与自行车再续缘,它又成了我的忠实朋友。每个月我都要骑上它,蹬上三四个小时,也不觉得累,与新婚的妻子团聚几日,享受着小家庭的温暖。

不久,我的一位在邯郸市自行车厂工作的同学,给我买了一辆他们厂生产的“蝴蝶”牌自行车。“蝴蝶”成了我的心爱之物,我把它精心打盼了一番,前圈上方安装了车筐,横梁上缠绕了粉红色塑料带,链子上滴了机油,把它擦得亮晶晶的,俨然成了我的掌上明珠。

然而,这辆自行车平时并无大用,每天下了班,我骑上它,在中华大街兜兜风,在小巷里转一转,欣赏着市容市貌,目睹着市井百态,感受着自由自在。只有到了周六和下周一,一“回”二“来”,才是它的用武之地。七十年代交通不像现在这样方便,邯郸与马头虽然相距不远,也只能在周末回家。每到周六下班,不论刮风下雨,也不管冰天雪地,都阻挡不了我回家的决心,“蝴蝶”承载着我对女儿和她的思念。骑上它,回家心切,骑上它,一身轻松,骑上它,有用不完的劲。那几年,“蝴蝶”自行车是我的坐骑,也是我的伙伴,更是我的感情寄托,它陪伴着我度过了几年的牛郎织女式生活。

(三)

“蝴蝶”自行车伴我走过了10多年的历程,久经风霜,已经破损,同事们都劝我与时俱进,换一辆新的。我真的不忍心扔掉,于是就把它擦拭干净,保养了一番,放置在楼下小房一角,盖上车罩,让疲惫的它安心静养,安顿好后,才买了一辆黑色28“红旗”自行车。

由于我所在的机关连着生活区,上下班不用骑车,但是为了方便生活,爱人买了一辆紫色24“飞鸽”自行车,周末我们一起逛公园,跑商场,小日子过得美满幸福。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两个女儿研究生毕业,先后去了外地工作,我们年纪也大了,孩子担心发生意外,动员我买一辆小号自行车,于是骑了十年的“红旗”,换成了绿色26“三枪”。转眼退休几年了,身体各项指标下降,脑子反映大不如前,于是我又买了一辆蓝色24“凤凰”,女车男用。尽管我有敬老免费公交卡,但在老城区范围内,我一般都是骑车,自得其乐。不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也能应急处置,化危为安。

现在自行车品种繁多,令人眼花缭乱,从规格上看,大小不一,不仅有28、26、24,还有“迷你”等型号。从传动装置上看,有变速不变速之分。从动力上看,有脚踏和电动之别,目前电动车保有量已经超过了“老前辈”。从功能上分辨,又有代步健身比赛之用,而且家家户户也有了小轿车,这是时代的进步,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是无论多么先进时髦的交通工具,都无法取代脚踏自行车,在我心里“老大”的地位,它是我一生的钟爱独宠。其间我先后更新了几次自行车,是它伴随我从少年一路走来,陪我度过了大半生的美好时光,我与它结成了患难之交。它不仅是我的工作生活的见证,更是我的精神寄托和象征。

在我有生之年,我还要继续骑上自行车,看看日新月异的邯郸,看看旧友新朋,乐在其中,这就是我的自行车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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