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有义白贲无咎|人和_新浪财经

转自：黑龙江日报

$《阳光与大海》\牟欣伦 \中国书籍出版社$

$《阳光与大海》\牟欣伦 \中国书籍出版社$ 《阳光与大海》\牟欣伦 \中国书籍出版社

□李犁

牟欣伦的《阳光与大海》就像夏天晴朗的海面，有阳光、鸽子，还有远去的白帆点点，让我感到了明亮和浩瀚。一切都那么美、爱、有序和辽远。从中可见诗人的真挚、深情，以及经历了苦难也依然对人性中的善纯充满期待和怀想。所有这些，让他的诗清澈和澄明，就像孩童纯净无邪的眼睛。以一种久违的单纯之美，让人情不自禁地过滤掉杂芜和缭乱，心头重新升起清风明月。在当下乏情和无序的诗坛，这种朴素简约之诗更让我们感到珍贵和血脉通畅。当我读到这首他写给女儿的诗，身体里残留的最后一点寒冷被挤出，不仅心情舒畅，那沉淀在心底相同的父爱也被唤醒：“你站在五月的街头向我招手/灿烂的花枝弥漫了整个初夏的意境/手机快门按动的刹那/我仿佛忘记了你早已成熟的芳龄/摇曳在风中的姿态/让我想起你孩童时活泼的身影……”

诗里一旦动了真情，就会忽略任何形式和技术，而且决堤的情感会自动刮带出金句，自动生成出高级的技巧。就像这首写给女儿的《花海》（由于篇幅有限，只引用了一节），虽然仅仅是抒情式的白描，但其中强烈又略带惆怅的父爱就像旋涡和飓风，前者是吸引力，后者是冲击力，不仅拽过所有父亲的目光，也把他们的情感放倒。更确切地说是软倒，因为诗人只是轻轻地自语，随着舒缓的语调，一股柔情悄悄地漫开，将相同的心灵笼罩，并心甘情愿地被感动和融化。

从真情到柔情，牟欣伦的写作无意间切中了诗歌美学的内核，也是软肋。因为感动人的诗歌从来都不是暴力的，即使有些大喊大叫的作品也能打动人心，但不是它的分贝，而是其中的诚挚，尤其是柔情而细弱的部分。因为诗歌的特质是用情感感染情感，用真情尤其是柔情将粗暴的事物和心肠柔化和感化成一江春水。而牟欣伦很多诗都是写给亲人和故乡的，对他们的爱像钉子一样钉进生命里，他的诗就是对自己的来处回首，并永远的感恩。跟他们说话，不仅柔声细语，还要捧出全部的真情、深情、专情。所以，我非常爱读他写故乡和童年记忆的诗，比如这首《秋天的庄园》中的这段：“天空像刚刚洗过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浑浊和喧嚣/风车远远地挂在天边/一片云朵似的羊群/悠闲地品咂着秋天的味道/大人和孩子们雀跃着/从乡间小路撒欢儿一样地跑来/老少三代的欢乐一泻千里/这世间无比的纯真和美好让我泪如泉涌”。

在保持了明晰清亮的品质下，依然是真实的白描，依然是自语，依然是感情传递。让我们隔着屏幕也心旌荡漾，情感被净化的同时，也想去看看这洁净的风景，重温一下纯真时代的美好。从中可以看出诗人的情义，以及柔美诗学的魅力。

牟欣伦不写宏大和笨重的题材，只专注于写目见和亲历过的人和事。而且写的诗让人一看就懂，轻轻地启唇就能进入并领会诗歌的意境。这样的诗学是基本也是根本，它的宗旨就是触景生情和有感而发。这种写作常识在编造和复制盛行的诗坛显得非常的珍贵，甚至是一种奢侈。所以，牟欣伦的写作是在恢复经典的诗歌精神，让写作回到真挚和“兴发”这个根上来。这是在重新确立和回归本土的诗歌美学，即洗去铅华，呈现本我，真实自由，朴素简单——这是诗歌和心灵的原型，一切都源于此，最终也必将达于此。

牟欣伦是有爱懂爱又能表达爱的诗人。他写诗就是释放爱，爱是这本诗集的内核，更是他写作的驱动力。而因爱的方式和对象以及爱的振幅、心跳的频率不同，诗的品格也随之呈现出雄浑、劲健、典雅、洗练、含蓄、豪放等等。而且他的爱很广博，除了阳光和大海，还有动植物以及风霜雨雪，总之一切使之动容的人和事只要擦了一下肩，都能捅开他情感的涌泉穴。而最让他魂牵梦绕的还是土地，每每写到它们，就能看见他一边微笑一边噙着眼泪。他情感在释放的同时，心也在攥紧，攥成种子，下沉到土地里，下沉到情感的中心。

诗歌和亲人是牟欣伦爱的两极，他的感情甚至人生就在这两端来回折返。同时，诗与生活与说话的界线拆除了，生活即诗，诗即说话，而所有的话都是心灵上撕下的血和肉，没有一点杂质。这在审美上就是极饰反素，古人叫“白贲无咎”，就是经历了繁华才知道只有不勾兑的水才最解渴，最真实的语言才最感人最有能量。这是诗品，更是牟欣伦的人品，从中可见他的有情有义重情重义，唯如此，诗才能诚恳而有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