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轴线:北京的脊梁

中轴线,是北京最具代表性的城市空间,是承载着这座城市厚重历史文化的脊梁。行走于750余岁的中轴线上,领略钟楼、鼓楼、景山、故宫、天安门、天坛、先农坛、永定门等巨大古建筑群的恢弘气势,沉醉于前朝后市,左祖右社,坛台四环的秩序空间之美。这条和谐、富有韵律、仪式性的中轴线是承天之序的国之辊轴,也是人类文化史上瑰丽的人文轴线。

大城之轴

《吕氏春秋》有云:“古之王者,择天下之中而立国,择国之中而立宫,择宫之中而立庙。”“居中观”在中华民族的信仰中超越了地域文化与时代更迭。只因凡一切正统,必遵循秩序。在秩序的严格框定下,国家社会有序发展,世间万物循序生长。

《周礼•考工记》记载:“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市朝一夫。”完全放弃了前代城址基础的元大都城,正是一座将中国古代天人合一观念付诸实践的终极尝试。1276年,大都城基本完工,前为宫殿,后为坊市,五十条街坊错落有致。大都城市内部,纵横交织的道路形成了规矩的路网系统,整个城市如规整的棋盘一样。而那条由兴建大都城而来的“中、正两点之间3.75公里长的连线”作为北京中轴线的最初形态,纵贯帝王所居的宫城,傍依着北京城里的大片水域,穿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空间,并在日后的历史时期中不断得到强化和升华。

中轴线的作用如同一把标尺、一个原点,因为有了它,才有了左右、上下、尊卑的区别。秩序有着强大的推动力,在元朝定鼎大都短短数年后,帝国新都在走向全国政治中心的巅峰之际,世界性商业城市也开始成为它的一张新名片。其商业之繁盛,不仅在中国屈指可数,更超过巴黎、罗马等当时欧洲著名的商业都市。

秩序加强皇权统治,皇权延伸秩序布局。明中叶嘉靖时期,北京城完成外城的修建。从此,中轴线也从元代的3.75公里延伸至7.8公里。它北自钟楼和鼓楼,经过鼓楼下大街(今地安门内大街)、万岁山(今景山),纵贯紫禁城,再穿过承天门(今天安门)前的“T”型广场经过正阳门,一直延伸到外城的永定门,成为北京城最为明显的标志。

清代北京城中轴线上的建筑物没有发生太多变化,只是由于大量人口迁居,北京的外城在清代变得更加繁盛,出现了“前三门外货连行,茶市金珠集巨商”的盛况。

奇迹之轴

一线牵一城,中轴线上汇集了北京城建筑的精髓,承载着华夏文明的精彩印记。如今,这条从历史深处走来的奇迹之轴,也成为集中体现古都保护和城市发展的发展之轴,在新时代再绽异彩。

北京故宫的修建,是一代代中国人缔造的中华文化精粹的不断接力。故宫的美不仅在于建筑格局和材料,也在于它的“绝色”风姿。春天的杏花白里透着红,欢迎着前来筑巢安家的雨燕;御花园的老树,每到夏天,就用苍绿给定居在这里的“神鸦”送去阴凉。宫中古老的银杏,落下一片黄叶,秋便来了。等到它叶落枝枯时,大雪就悄然而至,一片雪白覆黄瓦,白色素净,宫城如画,故宫美成六百年前的紫禁城。

人们常说“背山面水好风水”,守护故宫的还有给它带来好风水的景山。沿着故宫向北,眺望拥有绝美风景的景山,瞬间能体会“瞻彼景山,徒然望慕”的诗中情节。这里也曾是元、明、清三代的皇宫后苑,徜徉其中,园内古树参天、松柏苍劲,翠峰独秀,五亭翼然其上,殿宇巍峨。康熙帝曾登景山眺望京师,见霞光流云、一派春色,即赋诗:“云霄千尺倚丹丘,辇下山河一望收”。

以中轴为准,紫禁城前的两座建筑万万不可或缺,左边是太庙,右边为社稷坛。

作为皇帝家庙,太庙亦是国庙,安放着一朝帝后的神位,彰显着皇权统领万民于伦理上的肯定与昭示。太庙建筑群共有三重围墙,均为黄琉璃瓦顶红墙身。庙内主体建筑为前、中、后三大殿。它是世界上最大的,以金丝楠木为主体的宫殿,殿内六十八根大柱,及主要梁部件,全部使用金丝楠木;与太庙相隔中轴线遥相呼应的社稷坛,是明清两代皇帝春秋祀祭土地之神和五谷之神的地方,珍藏着古代中国帝王们祈求风调雨顺,江山永固的无数祈盼。

明清两代,天安门原本只是北京皇城的正门。1949年10月1日,天安门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这座城门五阙,重楼九楹,通高33.7米气势恢宏的门楼已经成了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天安门广场上举行的开国大典,宣告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此后,纪念近代以来中华人民不屈奋斗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在天安门广场上奠基。再后来,毛主席纪念堂也静静矗立在中轴线上。如今,在这条红色文化的中轴上,有老百姓岁月静好,有旅行者驻足回望,有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时代变迁。

山水之轴

在以中轴线为中心的壮丽画卷中,山水园林是极为生动的组成部分,扮演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角色,是人们寄情山水、心向自然的物象写照。

北京是个喜水城市,自古水网密布,湿地重重,就连中轴线也被众多湖泊和水流所滋养:北有北护城河、外三海、内三海,中有筒子河、内金水河、外金水河、菖蒲河,南有永定门外南护城河和南苑的凉水河。“水”承载着京城的漕运,滋润着皇家的园林,维系着百姓的生活,丰富着文人的诗歌……

什刹海是北京众多湖泊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其与北海、中南海虽然水脉相连,却没有皇家园林那种多由人工构筑的富丽堂皇,依然保持着几分天然淳朴的性格;既有“银锭观山”的水上风光,又多历代名刹、名人故居、王公府第——宋庆龄故居、郭沫若故居、恭王府及其花园等。其周围还遍布着虽然陈旧、仍保持着原汁原味的传统风貌:绿荫匝地、格局严整但又极富生活情趣的四合院,夏日的什刹海中莲藕争艳、清香沁人;再添上湖畔垂柳依依,茶馆、酒楼、应时小吃和京韵京味的民间文艺演出,活脱脱一幅天然画图。

从自然地理上说,北京小平原上,没有一座真正的山。但从北京的历史遗存和人文景观上来说,北京城里尤其是中轴线上,可算是“山头林立”,最为人所熟知的非北海公园里的白塔山莫属。它是金代离宫宁宫里的琼华岛。忽必烈在至元八年(1271年)赐名万寿山,是元大都的全城制高点。清顺治八年(1651年),建白塔于山顶,改名白塔山。从金元至明清,琼华岛一直是供帝王修身养性的皇家园林,乾隆皇帝更是花了30多年持续不断地扩建、修葺,使得琼华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有前人总结了一套欣赏琼华岛的妙招——心怀四季,游览四方:携“春心”游琼岛东面,有“燕京八景”之一“琼岛春阴”,还有乾隆题碑;以“夏心”游琼岛南面,有千年艮岳石山托举永安古寺,幽访禅堂,心中清凉备至;秉“秋心”游琼岛北面,“太液秋风”亦为“燕京八景”之一,看海泛舟,秋波潋滟;骋“冬心”游琼岛西面,庆霄楼上居高临下,冰镜天开……如此心游琼岛,胜景骋怀,岂非人生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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