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邯郸晚报

荆轲刺秦王(汉代画像石)
□喜郎
“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始见于《史记》《战国策》。三位主角分别是秦王嬴政、燕太子丹和荆轲。在史家笔下,三位主角形象鲜明。在邯郸历史文化研究中,多有涉及嬴政的著述,对燕太子丹、荆轲在邯郸的生活经历鲜有提及。本文拟就三位主角在邯郸的生活经历展开讲述。
嬴政出生在邯郸。这一点在《史记·秦始皇本纪》开篇就有明确记载,“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及生,名为政,姓赵氏。”作为人质之子,嬴政在邯郸度过了八年的童年时光。这八年,可以想见,并不愉快。在他出生之前,秦赵之间刚刚发生了长平之战、邯郸保卫战。邯郸城内缺乏粮食,百姓“褐衣不完,糟糠不厌”,甚至出现“炊骨易子而食”(《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的现象。情急之下,“赵欲杀子楚”,子楚、吕不韦通过“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吏”,也就是贿赂门卫的方式逃离邯郸之后,“赵欲杀子楚妻子。子楚夫人,赵豪家女也,得匿,以故母子竟得活。”(《史记·吕不韦列传》)。
寥寥数笔,生死攸关的惨烈场面跃然纸上。按照儿童心理学的角度理解,嬴政成年之后,性格乖张,暴虐成性,恐怕与颠沛流离的童年生活有关。
幸运的是,嬴政并不孤独。他至少有一个玩伴:燕太子丹。二人的童年际遇在《史记·刺客列传》中记载得很清晰,“燕太子丹者,故尝质于赵,而秦王政生于赵,其少时与丹骥”。也就是说,燕太子丹在邯郸城里代表燕国做人质,而是秦国人质之子嬴政也生活在邯郸城里。骥,交好。两个命运相似的倒霉蛋惺惺相惜,相拥取暖。
目前没有关于燕太子丹在邯郸城里生活更多的记载。可以想见,对于性格脆弱的人来说,“唯一的朋友”,可能是燕太子丹的部分精神支柱。这种强烈的依赖感,也造成了他的心理错位,以刻舟求剑的心态来对待这份友情。
“及政立为秦王,而丹质于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归”(《史记·刺客列传》)。嬴政即位为秦王,燕太子丹以人质的身份去见老朋友,没想到受到冷落,心态立即失衡,像个怨妇一样逃回燕国。他没搞明白“时过境迁”的道理。
于公,嬴政如今归为秦王,燕太子丹仍是人质,身份悬殊;于私,成年之后的嬴政显然不愿重提旧事,因为坊间一直流传着自己身世的谣言。“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史记·吕不韦列传》),吕不韦把怀有自己骨血的宠姬献给子楚,生了嬴政。恢复与燕太子丹的友情,意味着自己王位合法性受到怀疑,嬴政心知肚明。燕太子丹遭受冷落,是必然的。
关于刺秦的动机,在《史记·刺客列传》中,燕太子丹有的放矢,针对不同的人,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1.对待自己的老师鞠武,燕太子丹明确表示“为报秦王”,直抒胸臆,为了报复秦王。可以说,这是燕太子丹的真实动机。
2.对待谋士田光,燕太子丹的理由是“燕秦不两立”,以国家大义进行鼓动。
3.对待刺客荆轲,燕太子丹一方面表示“秦王贪”,暗示刺秦既为了燕国,也为了荆轲的祖国卫国,可谓晓以大义;另一方面又表示“虽欲长侍足下,岂可得哉”,以款待为筹码,督促荆轲刺秦。
《史记·刺客列传》之所以彪炳千秋,很大程度上在于叙事手法高超。在步入“荆轲刺秦”的正题之前,出现了大量描述荆轲游历的笔墨。
荆轲游历到燕国之前,先后去过两个地方:榆次和邯郸。“荆轲游于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会”,与人下棋产生争议,对方怒喝,荆轲却默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与他在榆次的经历相仿。
作为胸怀大志的人,荆轲不屑于在市井之间与人争私斗狠。刺秦未遂,他尚能“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显然,这是一个深谋远虑,心思缜密,有勇有谋,视死如归的英雄。
《史记·刺客列传》末尾,鲁句践再次出现,“已闻荆轲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为非人也!”显然,一直到最后,执着于输赢的邯郸棋手鲁句践也没真正了解荆轲的内心。他以为荆轲刺秦失败,仅仅是由于剑术不佳,而不清楚荆轲背后有关于“天下”的抱负。
当然,鲁句践发出这段感慨时,邯郸已经覆灭于秦国之手。“秦王之邯郸,诸尝与王生赵时母家有仇怨,皆阬之”(《史记·秦始皇本纪》),嬴政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游邯郸,坑杀了童年与母亲家有仇的人们。当千古暴君在邯郸城里杀人宣泄时,燕太子丹的幽怨已经灰飞烟灭,荆轲下棋的街头也已残破不堪。
邯郸见证了“荆轲刺秦王”三主角的人生轨迹。这座三千年古城风雨飘摇,从不作出任何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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