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龄化的挑战与CHARLS项目——中国老年健康报告（2024）_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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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武大董辅礽研究院

　　2024年4月7日，由武汉大学健康医疗大数据国家研究院主办，武汉大学董辅礽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联合承办的“中国老年健康报告”发布会在武汉国际会议中心举行。

　　会上，武汉大学健康医疗大数据国家研究院首席科学家、武汉大学董辅礽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赵耀辉教授作主旨发言，本文根据其演讲内容整理。

　　中国老龄化的挑战和应对

　　中国老龄化的速度非常快，中国老年人口的占比在未来30年将会超过大部分发达国家。老龄化的现实首先带来的就是财政的超额负担以及照料压力。应对老龄化问题的根本出路是健康老龄化。健康老龄化的理想目标是健康的寿命要约等于寿命，把以前定义为老年人的人定义为健康人，他们会成为生产的力量，而不是抚养的对象。

　　实现健康老龄化可以减少医疗支出，传统意义上的老年人可以继续工作，继续贡献，养老的压力会大大缩小；

　　实现健康老龄化还可以得到健康红利，但不光是健康就够了，在健康的基础上还需要创造制度环境，使得这些活力老人能够真正用在生产活动当中去。

　　同时，需要照料的老年人，要提供很好的照料，保证他们有个幸福圆满的人生，这就是健康老龄化最终要实现的目标。

　　健康老龄化研究涉及的政策领域

　　如何实现健康老龄化？

　　这个问题涉及医疗卫生方面的政策、退休方面的政策、养老保险、老年照护方面的政策，涉及长期照护保险等。

　　为了研究这个领域的问题需要微观的数据才能开展科学的研究，而且对于这些数据的需求一定是跨学科的。

　　以老年健康和自理能力的影响因素研究为例，这些影响因素不仅涉及医学的问题，很大程度是社会经济的问题，比如个体的健康行为、教育和经济能力、家庭照料的供给、居住环境等等，因此研究老龄化问题亟需综合性跨学科的数据库。

　　研究老龄化问题的必然选择——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

　　CHARLS是满足中国老龄化研究需求的最合适数据库，CHARLS收集的信息不仅包含非常科学规范的健康医学测量，同时又有非常好的社会经济环境等方面的信息。类似的调查在国际上已经有很多，在美国（HRS）、英国（ELSA）、欧洲（SHARE）等很多国家都在进行类似的调查，CHARLS项目是整个大家庭里的一员，这些调查在设计上尽量做到可比，这一系列的数据库建设不仅可以研究中国人口老龄化的问题，还可以做跨国的比较。

　　CHARLS项目2008年就启动开始做预调查，为之后的全国调查做准备，直到2011年正式开始全国基线调查，所以全国调查队列的第一次取样是2011年，到现在已经做了六轮调查，基线调查的受访者从2011年追踪到2023年，到今年已经过去了12年。

　　CHARLS的抽样方法和抽样质量

　　CHARLS的高质量关键取决于数据库本身是否有全国代表性，而代表性的实现CHARLS团队在基线调查阶段就做到了。基线抽样的方法是随机抽样，按照农村/城市、地区分层和人口规模比例概率（PPS）首先在全国随机抽150个县/区，又随机抽3个村/社区，在每个村/社区抽固定数量的家户，按照这个原则完成的抽样人数在2011年基线调查的时候是1万多户，不到2万人。图1是CHARLS抽样县区的分布点，是完全随机抽的，所以看起来各地都有。

　　抽样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一步是村居的内部抽样，很多调查在这一步就垮了，CHARLS用了非常科学严格的抽象方法，CHARLS团队发明了地图法进行建筑物普查，还专门设计了地图抽样软件（Charls-GIS），这样的设计保证了不管谁住在这，无论本地户口或者外地户口，都可以完全按照这种方法来抽样，保证抽样框的完备性以及定位抽取住户，防止换户。以上设计保证了2011年的基线抽样代表性非常高，虽然基线受访者只有不到2万人，但是CHARLS数据库非常完美得刻画了中国人口的结构，CHARLS数据刻画的人口年龄结构跟人口普查相比（如图2所示），有非常好的代表性。

　　严格的实地质量控制

　　CHARLS数据的高质量还要归功于非常严格的实地质量管理和控制，实地调查员最开始使用电脑开展调查，后面为了方便携带，开始使用平板电脑，这样的计算机辅助调查方式可以使各地调查的数据马上传回。经过质控团队一系列的严格的核查手段，比如数据核查、录音核查、程序自动核查等等来进行质量控制，随着调查的推进，质控手段还加上了现场督导。这是非常完善的一套质量控制体系，CHARLS团队也为此开发了一整套的辅助支持系统。

　　CHARLS的追访质量：高应答率、高应答人数

　　CHARLS追访的质量是在世界水平上都算是非常高的，如表1所示，2021-2023的应答率是86%，它的概念是2011年访问到的受访者12年之后还有86%的人仍在接受访问。从访问人数来看，基本上保持1.8万-1.9万，之所以有这么高的追踪率和访问量，是因为我们从不轻易放弃样本，无论受访者迁移到了哪里，我们几乎不惜成本也要追到受访者完成访问。所以即便是疫情期间，CHARLS也一直保持比较高的访问率，疫情期间的访问做得非常辛苦，还有两个县没有能够访问到，我们下面会继续努力。

　　表1 CHARLS历年调查应答率

　　CHARLS不惜成本的追踪策略

　　图3展示了12年来受访者居住地分布的变化，2011年是以150个县为基础抽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受访者慢慢搬离了原始地址，到2023年的时候这些受访者已经分散到了960个县，无论是追访难度还是追访成本都是越来越高的，CHARLS团队的追踪策略几乎是不计成本的，不管受访者住在哪里，都要派调查员前往进行面对面的访问，所以最终能够实现很高的应答率。

　　CHARLS丰富的家户问卷设计

　　CHARLS的家户问卷内容非常丰富，它是社会经济和医学的结合。在个体的层面有非常详细的社会经济方面的信息，包括受访者的家庭结构、就业、社会保障、收入、迁移等等。在家户层面，包括家户成员的基本情况，经营活动的情况，收入支出、财产金融的情况。另外，在受访者的家庭中，子女、父母、兄弟姐妹的信息在问卷中也都有设计，尤其是子女和父母之间经济照料的互动是问卷设计上非常大的特点，也是CHARLS数据库非常大的特点，所以在家庭层面CHARLS团队有很多的研究，它反映了整个养老安排中家庭照料方面的问题。

　　CHARLS全面的客观躯体健康数据采集

　　在健康层面，我们经常向健康领域的学者们学习如何把健康测量尽量的用客观的方式收集回来。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实地的调查员需要背着体检仪器入户，翻山越岭到受访者的家里测量。但体格测试的测量不是每一轮调查都做，2011全国基线调查时做了测量，在最近一次2021-2023的调查中又做了测量，体格测量包括测量受访者的身高、体重、吹气、握力、血压等。除此以外，2011年和2021-2023年的调查中，还采集了生化指标，我们团队和当地的医院合作，采集了受访者的全血，这些血样在实地采集完分离后通过冷链将血样运回项目总部。截至目前，我们已经采集了很多受访者的生化指标，经过分析后可以得到客观的健康度量指标，如血脂异常，糖尿病、肾病、维生素D、肝功能等很多指标，之后还可以进行全基因组测序，基于这些客观健康度量可以得到受访者宝贵的健康大数据信息。

　　CHARLS团队还开发了国际领先的躯体运动数据收集手环，受访者佩戴7-8天后，实地调查员可以把一周内的数据采集回来，研究团队能够用机器学习的方法去计算受访者睡眠及运动的情况，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在全世界鲜少可见有代表性人群当中能够取得这样的数据。

　　CHARLS的认知测量

　　除了躯体健康之外，CHARLS还收集了受访者的认知和精神健康数据，通过认知和抑郁的一系列量表，能够测量老年痴呆，我们计划在2025年开展认知量表的验证性研究，争取识别出老年痴呆，这在将来也是很大的研究领域。

　　CHARLS影响力：数据用户增长迅速

　　CHARLS数据从一开始发布，就公开免费向学术界提供，到现在数据用户已经超过10万人（如图4所示），这个量级在全世界都是很少见的。CHARLS数据有大量的国际用户，国际用户已经有5700多人，所以CHARLS数据在国际上非常有影响力。国内也是如此，希望CHARLS数据为武汉大学做出更多的学术培养工作。

　　CHARLS数据是学科交叉性非常强的数据，从用户的专业来看，经济学是占第一位的，公卫和医学占了1/5，基于CHARLS数据的成果在最顶尖的杂志上都有发表。特别在经济学、环境流行病学都有顶刊的发表。受柳叶刀委托，我们团队在2021年发布了《中国健康老龄化路径重大报告》，这是非常重要的成果。同时我们团队在《柳叶刀-公共卫生》还发布了对于中国失能人口的变化趋势的报告。

　　CHARLS影响力：对青年学生的培养贡献

　　CHARLS项目从启动到现在，这么多年将近6700多位学生参与了调查，通过参与这项调查引导学生参与暑期社会实践，暑期实践回来后我会指导学生使用CHARLS数据上一门数据分析课，带学生写论文，很多学生用CHARLS数据做了他们人生第一篇学术论文，学生到实地后有很多的感觉，实地中人们是如何生活的，带着这些问题写论文就有很好的基础。CHARLS数据已经支撑了800多篇学位论文，包括英文的189篇学位论文，中文的学位论文631篇，所以无论从青年学子的综合素质锻炼，还是从对他们学术素养的训练上，CHARLS对于学生的培养贡献都是巨大的。

　　CHARLS影响力：队列出版成果丰硕

　　此外，CHARLS数据的用户发表中，核心期刊的发表占据了主要地位，其中，英文SCI/SSCI收录期刊的发表占比最大且增长迅速， 2023年有非常高的增长量。据不完全统计，基于CHARLS数据的发表达到5458篇（如图5所示），其中英文期刊1850多篇，这个成果增长非常快。

　　1992年美国老年所建立的同时就建立了HRS数据库，这个数据库在经济学界是非常厉害、影响力最大的数据库，和HRS的数据发表相比，可以看到CHARLS的数据发表从2021年以来直追HRS。从用户发表统计对比图中（见图6），可以看到用户发表达到5000篇，HRS用了26年，CHARLS只用了14年。用户发表的强劲增长势头既代表了国际上对CHARLS数据的认可，同时也是中国学术实力不断增强，学术界对高质量的数据有非常强需求的表现，CHARLS数据库建设正好在这个环节上满足了学术界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