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有针对性地“放水”，保持信贷的合理增长

　　5月14日，2022清华五道口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举行，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张斌出席并演讲。

　　有的观点认为疫情环境下货币政策没什么作用，张斌指出这个观点有问题，他认为可能恰恰相反，疫情之下货币政策的作用比平时更能起到作用，货币政策做得好或不好对经济的影响更大。

　　货币政策在疫情环境下发挥什么作用？张斌打了个比方，如果把疫情防控期间的经济环境比喻成森林火灾的话，货币政策的作用有三个方面：

　　第一、防火。

　　第二、灭火。

　　第三、救灾。

　　怎么去看防火？为什么要防火？张斌指出，因为疫情防控期间不管是企业还是消费者，很多经济主体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经济活动，就会出现现金流断裂的问题，疫情防控阶段可以说森林里到处都是火星子，地下藏的都是小火苗，这个时候就需要普降甘霖，需要下一场大雨，靠的是什么？这场“大雨”就是总量政策，具体来说张斌认为就是降低利率。

　　张斌认为，通过降低利率一方面降低债务成本，另外一方面提高资产估值，这对绝大部分经济主体的现金流都能起到改善作用，对他们的资产负债表都能起到改善作用。如果绝大部分的经济主体现金流能够保持正常状态，绝大部分经济主体都不缺“水”，那“火灾”就不会蔓延。

　　现在有种说法是利率政策没有用，或者说用处不大，张斌表示他对这一点很难理解。他指出，利率是宏观经济运行最重要的价格杠杆，也是央行过去很多年一直在强调的价格调控手段，也是各个国家货币政策实践当中最看重的政策工具。

　　“那怎么到中国就没有用了？中国的企业、政府、居民加在一起三百多万亿的债务，一个百分点的利率下降，就能减少3万亿的利息负担，你在考虑这个降息过程当中它对股票、资产价格的支撑这也是大几万亿，它对现金流资产负债表的支撑影响力非常强。你一个月还贷款还五千块，现在降息之后房贷变成两千块，这怎么会没有用？”张斌认为降低利率对现金流用处很大。

　　第二、灭火的问题。张斌指出，疫情防控期间企业运行不正常，各种风险放大，进入市场运行可能也就跟着不正常，国债市场、银行监市场、商业票率市场、资产抵押债券市场都可能会出问题，这些市场是紧密联系到一块的，一个市场出现“火灾”很快就会迅速传递到其他市场，金融市场出现了“火灾”又会传递到实体经济部门，货币当局必须要非常及时地“灭火”，确保金融市场的正常运行，而这个工作也只能由央行来做。

　　在张斌看来，货币当局“灭火”的具体方式就是有针对性地“放水”，哪里“起火”就在哪里“放水”，而不管给哪个金融市场“灭火”，最终的目的是要保持信贷的合理增长，只有信贷的合理增长才能够支撑需求的合理增长。

　　张斌指出，应该看到我们的房地产现在出现了问题，同时房地产一手拖着住房的抵押贷款，另一手通过卖地收入渠道拖着基建。

　　“如果房地产市场过度下行，哪怕你金融市场看起来很稳定，但它会带来信贷的塌方，信贷塌方带来的是什么？就是社会需求不稳定。”张斌说。

　　就货币政策而言，张斌认为重点还是降低房贷利率，推动房贷利率的市场化竞争，把利率真正给降下去，把大家买房的成本给降下去，这对提升住房销售，改善房企现金流有帮助，而且这方面我国也有政策空间。

　　有一种担心是降低利率会不会刺激房价进一步上涨？张斌坦言，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们应该看到现在的房价上涨分化程度很高，大部分城市面临了销售房价不景气，只有极个别的大城市可能有房价上涨的压力。

　　张斌指出，我们的房地产市场已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分化，如果拉长一点时间看，过去大部分时间房地产市场是易热难冷，但是未来相当长时间可能就是易冷难热，不能因为控制了几个大城市的房价问题，绑架了全国的房地产市场和宏观经济，对个别城市的房价更应该是因城施策而不应该是绑架货币政策。

　　第三、救灾。张斌指出，“救灾”要针对特定的行业、特定的企业找到它最该救的地方；同时，他也表示，既然是救灾，借出去的钱就未必想要完整地收回来，救灾的工作更适合财政来做，货币当局更多起到的是一种辅助作用。

　　张斌最后还指出，鼓励商业银行对小微企业的发放贷款的意图是非常好的，但很多企业没有贷款的能力，“钱还是太贵了，利率还是太高，我们还是应该想方设法把利率尽可能降下去，这样大家才能借得起钱，才能有借有还，才能帮助这些企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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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