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学院院士阿吉翁：用绿色创新对抗气候变化是唯一理性的选择_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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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届ESG全球领导者峰会于2022年6月28至30日于线上举行，本次峰会由生态环境部应对气候变化司指导，新浪财经和中信出版集团联合举办，峰会主题为“共促全球ESG发展，构建可持续未来”。

　　法兰西学院院士，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经济学教授，《创造性破坏的力量》作者菲利普·阿吉翁（Philippe Aghion）在“可持续发展的理论支撑”环节发表主题演讲。

　　他在演讲中表示，绿色创新是对抗气候变化的唯一道路。

　　而谈及创新，阿吉翁先生主要谈到了企业。他认为，对于企业来说，国家可以通过两种基础工具引导企业向清洁科技转变。第一个工具是碳价格，碳税；另一个工具是对绿色科技研发进行补贴。这两样政策工具的使用中，国家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但是公民社会也可以扮演自己的角色。

　　所以，总体来说，绿色创新和环境挑战依赖于三方共同解决：企业创新、国家通过碳价格和产业政策引导科技转变、公民社会，从消费者开始迫使企业绿色创新。消费者会避开不道德的企业，选择更有道德的竞争对手的产品。

　　企业、国家和公民社会的三方努力，是解决协调绿色创新、环境保护与追求繁荣这一难题的关键。

　　以下为演讲实录：

　　对抗气候变化，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负增长。

　　我们都知道，19世纪早期，增长率开始提高，地球温度开始升高。所以我们只要回到1820年前，通过负增长，就能对抗气候变化。但是你要知道，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回到那个时候的生活水平和预期寿命。这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唯一理性的选择是，继续维持繁荣，同时用绿色创新来对抗气候变化。

　　绿色创新是唯一的道路。绿色创新的意思是创新，寻找新的能源来源，寻找能够节能的生产方式，对人的习惯也要进行创新，比如处理垃圾的方式，消费的方式，行为的方式，交通的方式，我们或许可以更多地居家办公，减少使用交通工具。创新应该是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接下来我们说企业的创新。

　　创新并不是自然而然的就是绿色创新，近期的研究表明，企业过去如果在带来污染的科技上进行过创新，它们未来还会在带来污染的科技上继续创新，如果它们进行这样不合规的行为，而没有人去管他们的话。因为人们愿意做他们擅长做的事。这意味着，你不能依靠企业自己去进行绿色创新，需要国家介入。

　　在引导企业进行绿色科技创新，帮助实现创造性破坏的时候，国家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新企业不会出现这样的任务依赖性的问题，不会一直想着做自己习惯做的事，因为新企业是新企业。所以创造性破坏，也是新企业取代旧企业的过程，是引导产生绿色创新的解决方案之一。

　　但是对于曾使用带来污染的科技生产和创新的企业，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引导它们使用清洁科技进行生产和创新呢？在这方面，国家是不可或缺的。国家可以通过两种基础工具引导企业向清洁科技转变。

　　第一个工具是碳价格，碳税。如果提高碳价格，当然能引导企业进行绿色转型，因为不进行转型，成本会过高。如果你专注于使用带来污染的科技，比如内燃机，市场将会受限。如果市场对这些产品实施碳价格，那么依赖内燃机的产品的市场会缩减。如果碳税被实施，企业创新将被急剧导向至绿色科技。我们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们近期的研究证明了这一点。但是碳价格和碳税不是唯一的可以引导企业进行绿色科技创新的工具。

　　另一个工具是对绿色科技研发进行补贴。补贴绿色科技研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工具。还有就是产业政策，对于绿色科技，应该采取像我们在疫情期间对疫苗一样的产业政策。在疫苗上，我们把信使RNA科技在一年之内转化成了可以大规模生产的疫苗。同样的事情可以发生在绿色科技上。

　　所以，这是两条腿走路。一个是碳价格，一个是倾向于绿色科技的产业政策，这是引导产生绿色创新的两条主要道路。

　　这两样政策工具的使用中，国家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但是公民社会也可以扮演自己的角色。如果一个国家的消费者都希望有更好的环境，更好的气候，企业间的竞争可以诱使企业进行绿色创新。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如下。

　　假设一国消费者都想要绿色科技和绿色产品，但我是唯一的生产者，那么我也不需要管消费者的偏好，因为反正我都是唯一的生产者，他们只能买我的产品。但是如果我正在和一个有道德的企业竞争，这家企业会创新，以清洁的方式进行生产，那么如果我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企业，那么与这家企业竞争将迫使我进行绿色创新。因为如果我不进行绿色创新，我将损失消费者，客户将流失到那家有道德的企业。所以，公民社会，特别是消费者，在推动企业进行绿色创新中也有很大的作用。不道德的企业，很快也会变得有道德，因为人们会点名指出它的不道德并进行羞辱，而消费者会避开这些企业，而从更道德的竞争对手那里消费。

　　所以我们看到，总体来说，绿色创新和环境挑战依赖于三方共同解决：企业创新、国家通过碳价格和产业政策引导科技转变、公民社会，从消费者开始迫使企业绿色创新。消费者会避开不道德的企业，选择更有道德的竞争对手的产品。

　　企业、国家和公民社会的三方努力，是解决协调绿色创新、环境保护与追求繁荣这一难题的关键。我们不需要牺牲繁荣来对抗气候变化。我们可以协调对繁荣的追求和通过绿色创新对环境的追求。我们有很多方法能够引导绿色创新。

　　国家必须通过多种方式介入。但是问题在于，国家需要将劳动力从正在消失的行业转移到新的，更有前景的行业，从正在下降的行业，到正在上升的行业，同时，这里国家要平衡转移劳动力和保护人力资本。如果你保护过多，创造性破坏就无法发生，因为我们知道，增长的核心就是创造性破坏，新企业取代就、旧企业，新产业取代旧产业。劳动力从旧产业不断转移到新产业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你就是在阻碍创新和新的企业的进入。国家的困难之处在于，既要保证劳动力和技能从旧产业转移到新产业，又要保护人力资本和保障就业。

　　丹麦在这方面做的可圈可点，他们创造了一种灵活保障体系。如果你在丹麦失去工作，三年内你还能获得你工资的90%。国家会帮助你重新培训，帮助你根据你的资质找到一个新工作。这是非常好的。这让经济更具创新性，因为这样的系统让创造性破坏更有效率。

　　同时，你也在保护经济，因为即使企业能够自由雇佣和裁员，员工也得到了保护。在我们撰写的《创造性破坏的力量》一书的第11章，我们聊到，在丹麦，如果一个员工失去工作，他的健康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美国就不然，有绝望之死的现象。失去工作带来的恐惧，使美国人可能去服用安眠药，鸦片类药物，有非常大的压力，对死亡率产生很大影响，而在丹麦，失去工作对健康没有任何负面效应，因为他们发明了这个灵活保障体系。这样的系统既保证了创造性破坏能够良好运作，因为它能帮助人们重新培训和找到新的工作，能给出非常高额的失业保险，同时也保护了人们。但是这一体系想要成功运作，需要非常好的教育体系作为支撑，这是非常重要的。在学校里，你不仅仅是去学习知识，概念，工具，你也学到了怎么学习。这是你在学校能够学到的。在学校，你能学会怎么面对新的形势，如何适应新的形势，如何学习。我认为丹麦的灵活保障体系能运作得如此之好，核心源自他们拥有很好的教育体系。能让人们不仅学到数学、文学、英语这些，也能学会如何学习，如何适应新的形势。所以我认为国家在其中非常关键，因为私营部门不能自己完成这样的教育，也不会自己进行员工培训。

　　国家需要来扮演这个角色，既能投资建设好的教育体系，同时能够保障工人们从衰退中的企业，亏损的工作转移到上升的公司中。国家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企业负责创新，保证企业能够一直创新是非常重要的。国家可以创造一个环境，既鼓励支持创新，又能保障员工从衰退的行业转向上升的行业，同时保证他们的技术在加强。比如，在法国和其他国家，国家非常强硬，不管承受怎样的代价，都要保护企业和工人们。企业和工人都收到了补贴，支撑他们渡过疫情。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你保护了购买力，你保护了这些技术，人力资本等等，保护这些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一旦疫情结束，你应该逐渐地去减少这些补贴，否则我们就会陷入到之前我们所反对的东西中。如果你完全保持了这些补贴，你是在保护不好的企业不进行退出，阻碍更有能力的企业进入。所以疫情期间补贴企业和家庭是非常重要的，能继续保持消费，保持生产力，但是一旦疫情结束，要逐渐地将这些补贴撤销，保证创造性破坏能够再次发生。

　　这就是国家必须聪明地处理的地方。疫情期间，在能够居家办公的人和不能居家办公的人之间，在有技术和无技术的人之间，是产生了很多贫富差距。在有更好教育体系的国家，弱势群体从疫情中蒙受的损失更少一点。比如在美国，失业人群中的一部分，因为失业失去了医保，陷入了贫困，而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国家，或者西方国家，失业人员更少，失业人员也没有失去医保，陷入贫困的人也少得多。因为欧洲，尤其是北欧的社会安全网更好。所以，有社会安全网是非常重要的。有好的教育体系也是非常重要的。在大的危机，比如此次疫情期间，也是非常重要的。

　　出台反周期政策是非常重要的。政府进行更大支出，保护购买力，保护企业投资和创造的能力，这意味着在衰退期，政府的财政赤字更大。背后的思想当然是，一旦走出负面的宏观经济震荡，政府要进行财政自律。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反周期政策。政府在衰退期借贷更多，衰退结束后，政府就要削减借贷，并且进行一些改革，提升财政的偿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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