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景乃权
取消QFII/RQFII额度限制，是我国资本市场开放迈出的重大步伐，是服务于金融市场开放大局的长远战略安排。
国家外汇管理局9月10日宣布，经国务院批准，决定取消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QFII）和人民币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RQFII）投资额度限制，并将立即着手修改相关法规。这一举措主要包含三个方面：一是取消QFII和RQFII投资总额度；二是明确不再对单家境外机构投资者额度进行备案和审批；三是同时取消RQFII试点国家和地区限制。
消息公布之后，立即引起市场巨大关注，它标志着我国资本项目开放取得重大进展，是我国在金融市场开放进程中迈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步。但是，资本项目开放影响重大，事关国家经济稳定大局，此次放开QFII/RQFII额度限制，到底是利好还是狼来了？
一、何为QFII/RQFII
QFII是指一国在货币没有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资本项目尚未完全开放的情况下，有限度地引进外资、开放资本市场的一项过渡性的制度。这种制度要求外国投资者若要进入一国证券市场，必须符合一定的条件，得到该国有关部门的审批通过后汇入一定额度的外汇资金，并转换为当地货币，通过严格监管的专门账户投资当地证券市场。
RQFII又称“小QFII”，是指境外人民币通过在港中资证券及基金公司投资A股市场，即放宽境外人民币或外汇经由此类机构来内地投资A股等市场。
表1 合格境外投资者制度的发展历程合格境外投资者制度作为中国资本市场对外开放最早也是最重要的制度安排，是我国逐步走向市场开放的过渡性制度，是境外投资者投资境内金融市场主要渠道之一。从表1中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出，自从2002年制度推出以来，17年间QFII额度进行了五次扩容，到现在完全取消额度限制，正如习主席说的，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
二、取消QFII/RQFII额度限制——长期利好
1．短期提振市场情绪，长期利于外资流入。截至2019年8月末，QFII投资总额度为3000亿美元，共计292家QFII机构获批投资额度1113.76亿美元；RQFII投资总额度为19900亿元人民币，共计222家RQFII机构获批6933.02亿元人民币投资额度，可以看出，目前QFII和RQFII现有额度尚未用完，外资通过QFII/RQFII进入中国股市的热情并不高。因此，从短期来看，取消QFII/RQFII投资额度限制并不会立即产生巨大的外资流入，它更多的是向外界传递中国金融市场不断开放的信号，提升国际投资者对中国市场的信心，为明晟（MSCI）、富时罗素及其他指数进一步纳入A股或提高纳入权重创造了条件，从而提振了整体市场情绪；从长期来看，取消额度限制为外资进入中国市场提供了便利，营造了良好投资环境，鼓励境外长期资金流入，可以促进我国资本市场规模扩大。
2．助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目前，由于我国资本项目没有完全开放、人民币不能实现自由兑换，导致人民币国际化进程难以有效快速推进。其中资本项目没有完全开放被认为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最大的制度制约，所以人民币要实现国际化，真正成为全球储备货币，资本项目就必须要开放。作为一种过渡性制度安排，QFII制度是在资本项目尚未完全开放的国家和地区，实现有序、稳妥开放证券市场的特殊通道，实质是一种有创意的资本管制。而本次取消QFII/RQFII投资额度限制就是逐步放开资本管制的政策尝试。大量外资机构进入中国市场，人民币在国际金融市场中的使用频率和便利程度将大幅提高，有利于人民币发挥国际货币职能，巩固人民币国际地位。
3．改善资本市场生态。我国资本市场中小投资者比例较大，中小投资者偏好通过短线操作获取差价利益，市场投机性较强，往往导致激烈的市场波动。取消QFII/RQFII额度限制将会吸引更多的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进入我国市场，增加证券市场中机构投资者的比例，改变我国以散户投资者为主导的不成熟的证券市场结构，进一步发展与完善我国的证券市场。就如同“鲶鱼效应”，合格境外投资者这条“鲶鱼”进入中国资本市场，毫无疑问会搅动证券市场的投资环境，但也同时激活了中小投资者生存下去的活力，促使他们树立正确的投资理念。
三、管控不严，或将“引狼入室”
取消QFII/RQFII额度限制，毫无无疑促进了中国资本市场的对外开放，大大激发了境外投资者的境内投资热情。但与此同时，在资本市场尚不健全，金融制度尚不完善的情况下，过快的开放资本市场、资金无限制的进出更会无限放大资本市场的风险，从而导致系统性风险，危害整个国家经济的发展。
首先，资本项目的开放会提升我国被“薅羊毛”的风险。松开了“资本项目开放”这道阀门，以美国为首的欧美国家，就可以使大量热钱涌入国内市场产生金融泡沫，再通过减税加息等政策使大量热钱迅速流出中国，导致外汇储备急剧减少，汇率下跌，人民币贬值，资产价格下跌，这时热钱再杀一个回马枪，以极低价格大肆收购国内资产，成功薅取中国市场的羊毛，严重损害我国的核心利益。
其次，外资的涌入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上市公司的控制权，特别是有可能控制我国具有独特优势的核心资源，给国家安全带来风险。一旦QFII/RQFII实现了控制与垄断，就很可能出现恶意做空/做多、炒作、操纵股价、垄断行业等事件，扰乱证券市场秩序。以1997年索罗斯做空泰铢为例，索罗斯从银行大量拆借泰铢，然后在市场抛售以产生羊群效应，导致泰铢大幅贬值后，再以较低价格购回，还给银行。不仅如此，索罗斯还通过加杠杆和卖空股指合约的方式，放大利润，最终在泰铢的悲剧下，索罗斯赚得盆满钵满。
四、中国该如何应对不确定风险
取消额度限制、放宽金融领域的外资准入已经是大势所趋，我们应该积极面对。但是资本项目开放可能带来的风险却不容小视，现在我们首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控制金融系统风险，使我国金融体系能够持续正常运转。
（一）完善证券市场法律法规和制度体系
健全的法律法规是保证证券市场规范运行的基础。我国的证券市场不断与国际接轨，这也给我国证券市场带来了许多的不确定性，为相关法律法规的建设和完善提高了新的要求。相关部门应该结合当前实际市场情况，不断完善法律法规和制度体系，使我国证券市场在制度法规等方面既适应国际市场，又具有中国特色。
（二）建立合理有效的避险机制
对于投资者避险，中国资本市场必须要有相匹配的金融衍生品市场，必须要鼓励金融创新，研究股指期货和股票期权等避险工具，为投资者提供一个风险规避套期保值和增加收益的市场。对于国家金融安全避险，我国应该充分考虑各方面的经济因素，尽快出台风险防控政策以应对可能产生的各种负面冲击。
（三）加强金融监管，提升QFII/RQFII的信息透明度
加强对QFII/RQFII的市场监管，尽早发现潜在的风险，防止出现恶意做空做多、市场操纵、恶意炒作等违法违规行为。同时要完善信息披露体系，加大处罚力度，提高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及时性、真实性和准确性，营造一种公平公正的投资环境，才能推动证券市场的良性发展。
五、总结
取消QFII/RQFII额度限制，是我国资本市场开放迈出的重大步伐，是服务于金融市场开放大局的长远战略安排。资本市场的国际化是一把双刃剑，它给我国证券市场带来了发展机遇的同时，也有可能“引狼入室”。我们必须充分认清可能随之产生的各种风险，并加以预防。总而言之，对于资本项目开放，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作者：景乃权，浙江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陈华，浙江大学金融系研究生
(本文作者介绍：浙江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浙大（WLKIFRC）金融投资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书长。)
责任编辑：陈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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