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成:以史为鉴谈滞胀

2020年09月01日10:37    作者:张虎成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张虎成

  中国的疫情控制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是我们并没有迎来统计局3月份预期的1.5万亿元报复性消费,相反,我们或即将迎来严重的滞胀!

  一、大滞胀到来?

  什么是滞胀?这个词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很少遇到,甚至在专业的经济学领域也不常出现。它的全称是停滞性通货膨胀!经济停滞很容易理解,它表现为社会需求不足、大家不敢消费,进而导致产出下降、投资下滑,这就是经济停滞。比如疫情期间全国经济都停摆了,这就是最极端的经济停滞。用我们老百姓最常听到的话说就是“今年钱不好赚了”。通货膨胀简单地说就是政府印钱印的太多了、钱变毛了。

  通常情况下,当经济可能出现停滞的时候,政府就会通过行政手段进行干预,经济停滞就会得到缓解。比如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来袭,我国推出了4万亿投资计划。经济停滞的危机就解除了,可是因为政府发的钱太多了,就会出现通货膨胀的压力。大家可以回想一下2008年以来楼价上涨了多少?那就是通货膨胀的结果之一。

  房价涨至少说明中央的经济政策是有效的,中国的经济总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中国制造业在全球的竞争力也大大提高了。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情况是比2008年要更困难、更严重的大滞胀时代,这个时候政府印钱也不一定管用,这是经济规律决定的。

  我们当前所处的发展阶段和美国上世纪70年代高度相似,疫情只不过加速了滞胀的到来。给大家解读两组数据,来印证虎哥的观点——大滞胀时代已经到来了!

  第一是通货膨胀的数据。统计局4月份公布的中国CPI同比仅上涨3.3%,可是我们的直观感受是疫情过后不仅海底捞、西贝这样的餐饮巨头涨价了,很多小餐馆也都悄然上调了价格。5月份开始LV、香奈儿这样的巨头也都开始涨价,就连持续不景气的汽车零部件也开始涨价了,本轮涨价明显不是供不应求导致的,而是上游成本上涨导致的。

  第二是经济停滞的现状。据智联招聘的数据显示:疫情期间46%的员工工资缩水,35%的员工工资无法按时发放,物流行业基层员工收入下降了50%。

  所以虎哥的结论是:今天中国面临的现状和美国上世纪70年代如出一辙,最终的解决方式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二、以史为鉴,看美国当初的情况

  美国当初陷入滞胀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美元的信任危机导致通胀,第二是科技创新停滞导致经济增长困难。

  美元的信任危机是怎么导致通货膨胀的?二战后美国主导建立的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规定,35美元兑换1盎司黄金,各个国家的货币同美元挂钩,美元成为世界货币。1945年到1969年,美国经济一片繁荣,年均GDP增长3.87%,年均通货膨胀率仅2.33%。随着六七十年代美国深陷越南战争,财政赤字持续上升,国际收支恶化,世界各国对美元的信心开始下降,于是大家持续用美元换回黄金。终于美国撑不住了,宣布不再按照35美元的价格兑换黄金,允许金价自由浮动。可是这个政策依旧无法阻挡各国抢购黄金的热情,于是1971年尼克松总统直接宣布停止兑换黄金。美元的信誉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世界各国储备的美元被疯狂地抛售,美元回流造成的直接后果是美国国内严重的通货膨胀。可是1970年到1983年之间,美国 GDP平均增长是2.9%,可是通货膨胀率竟然高达10.46%。80年代,美国政府放松金融管制,让美元和石油紧密挂钩,国际油价持续上涨,美国才解决了国内的通胀问题。

  中国的情况大同小异,因为人民币还没有走向国际化,不存在强制结汇,所以目前没有人民币回流导致的输入性通胀,但是我们自己印钱的速度比美国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1970年到1983年滞胀期间美国的M2从6千亿美金增长到2万亿美金,增长了350%;而中国 2008年到2019年M2从47万亿增长到198万亿,增长了420%,打着为应对疫情而即将加速推出的“新基建”,投资可能高达50万亿,4万亿只占2008年GDP的12.5%,而50万亿的新基建相当于2019年GDP的50%,这些投资在未来几年都会落地,货币供应必然是激增。4月份的金融数据也说明了这一点,M2同比上升到11.1%,创3年来的新高。深圳等一线城市房价的上涨、交易量的回升,各行各业的全面涨价,这已经说明中国的通胀要比过去更猛烈。

  上世纪70年代美国的科技创新是如何停滞的?70年代美国的科技创新是相对的停滞,因为欧洲、日本经历了一代人的时间已经从战争中完全恢复了,并且在很多领域超过了美国。比如日本在汽车领域奋起直追,70年代逐步占领美国市场,1979年超过了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生产国。同时期美国的大企业热衷于搞跨界并购,追求财务指标,在核心竞争力上已经逐渐落于下风。

  80年代以后,美国把信息产业作为发展重点,年均投资增长率高达20%,重点支持软件、通讯、广播、信息、流通等行业的发展。1992年提出建设“信息高速公路”的战略计划,1993年提出“国家信息基础结构”的行动计划,继而又提出了建设“全球信息基础设施”的主张, 这些战略有力地推动了美国信息服务业的发展。诞生了像微软、苹果、高通、英特尔、谷歌、Facebook等一批世界级的互联网企业,从而使美国重新获得了经济增长的源动力。这个时候美国才真正走出了滞胀,历时13年。

  今天的中国,在很多领域我们已经没有后发的优势,这意味着中国必须要与全世界一流的企业在研发方面进行PK。必须要依靠自己的研发突破才能取得领先地位,但是研发是一个高风险的活动,需要持续地投入,尤其需要在基础研究方面持续投入,短期内一定不会有什么回报。

  美国通过带领人类进入信息时代走出滞胀。但是下一个科技突破口在哪里,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中央政府选择重点发展5G、大数据、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特高压、高铁和新能源这7大领域,能否领先世界带来真正的突破,没人知道。这就是未来我们面临的基本经济状况,短时间内中国很难有高增长,经济停滞的同时,政府还不得不用刺激手段来维持增长,滞胀就这么悄无声息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你可能会疑惑,为什么我们不能专心搞研发,不搞那50万亿的新基建,不发那么多货币?不能!因为中国处于全球制造业产业链的重要地位,是120多个国家的第一大贸易伙伴。现在因为疫情导致了经济停摆,全球央行都在拼命地放水。美国不但推出了2万亿救助的计划,而且还宣布无上限购买国债;日本推出相当于GDP20%的108万亿日元的经济刺激计划用于购买债券、股票;欧洲央行先行购买了5000亿欧元的债券,欧洲各国财长又加码了5400亿欧元的救助计划,而且随时准备继续加大刺激力度。所以,50万亿的新基建在当下是正确的选择,这就是全球滞胀的诡异之处!你没得选。

  有很多专家学者认为我们会陷入1929年的大萧条,虎哥非常肯定地告诉大家,我们不会进入大萧条!因为大萧条产生的背景有两个,第一个是全球货币都实行金本位,无法超发货币制造通胀;第二个是美国作为当时全球最强最大的制造业国家率先提高贸易壁垒,欧洲各国同步增加关税,关税税率高达60%。这两个原因导致了旷日持久的大萧条。

  今天,全球都是信用货币,各国央行都在开足马力印钞票,世界不会因为金本位而有通缩的压力。其次,经济全球化导致的关税壁垒大幅地消除。全球范围内除了美国对中国正在打贸易战,主动提高贸易壁垒。发达国家之间的关税,除农产品外已经全面消除,美国日本、美国欧洲、日欧之间除了农产品之外几乎都是零关税。

  三、应对滞胀,虎哥观点

  没有大萧条并不意味着滞胀很容易度过,有道是世间万苦人最苦,作为老百姓作为投资人的我们该怎么办?虎哥观点如下:

  第一、最惨的是资产只存在银行的人,最大受益人是那些负债累累的人。

  第二、滞胀期间实物资产表现好于金融资产。历史数据显示,1973年到1983年美国滞胀期间,黄金在1971年和美元脱钩时是42.53美元一盎司,1980年达到最高的850美元一盎司,80年代后,美国经济回暖,金价才开始回落。再看美国房地产市场,在这个期间美国房地产市场的价格和M2增速基本上一致,这是具备抗通胀的能力;但再看美国股市,道琼斯指数在这十年滞胀期间的涨幅仅为2.3%。

  第三、中国的A股和同期的美股不会一样。因为我们的历史阶段不一样,所以我还是坚定地看好A股,但不看好没有哲学体系的散户投资人,能在这个复杂的市场中能稳定地获得回报。

  第四、今天对中国大多数投资人而言:最好的实物资产肯定不是黄金,不是房子,是人口净流入城市稀缺地段的房子。要提醒的是:这只是起到抗通胀作用,不会有超预期的回报,这适合风险厌恶型的投资者。

  第五、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这个篮子不是在不同的投资机构配置,也不是不同种类的金融产品,而是不同的币种,有条件还是要配置一部分海外资产。

  第六、不要再碰任何债权类的产品。经济下行周期债务违约率必然会上升。当然,中国传统的投资人已经习惯接受这种所谓有抵押物、有担保物的金融产品,那除非这个融资主体的确实力超雄,但是这样的项目回报率一般都是在6%以内。

  第七、股权投资虽然难,周期长,风险高,但10年后我们再看,必然是最正确的,全世界最好的投资机会目前就在中国。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率先控制了疫情,更重要的是中国在2020年必将超过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单一消费市场。市场需求是科研最强大的推动力,随着中国国内的市场成为全球第一大单一市场,未来一定会诞生更多的科技企业。

  第八、中国的市场机会多,但极其复杂。因为我们的底色是部分计划经济,部分市场经济,部分国有经济,不要用简单的西方理论来认识中国,做投资一定要长期做功课,一定要问十个为什么?要么把自己逼成专业人士,要么找到可靠的投资机构,什么样的机构是可靠的?永远记住虎哥总结的这三个最基本要素:首先经历过一次完整的周期,其次拿自己的钱All in过,最后是经历过绝望的时刻。

  第九、对个人来说,提高技能,提升职场竞争力是第一任务。美国滞胀期间失业率曾高达到10.8%,仅次于在大萧条期间。

  这就是虎哥的一些思考,希望我们的投资人、中产阶层能够在滞胀之下保护好自己的财产,守护好自己的阶层和位置,不要成为滞胀时代的牺牲品。贫富差距加大是这个时代不可逆转的趋势,一旦跌落,你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除非你有像虎哥一样命硬的朋友。

  (本文作者介绍:优选控股创始人;财经视频节目《虎成论金》主讲人;新华社2014中国经济人物)

责任编辑:陈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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