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杰：立德立言 无问西东

　　施杰：立德立言 无问西东

　　他是一位律师，却用了10年的时间专心做参政议政的“全国政协委员”，他说他仍会不遗余力地推进我国的法制建设

　　文 《法人》记者 周乔

　　“我今天开车了，不能喝酒。”

　　“少喝一点，待会儿可以叫代驾。”

　　这段现今在饭局上看似最普通常见的对话，孰不知在我们这个酒文化大国却来之不易。2011年2月25日，第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八）》，将“危险驾驶”入“罪”。也正是有了刑事强制性措施的规范，“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也渐渐在人们的思想意识里根深蒂固。

　　这一切都与一位律师有着直接的关系。他就是第十一届和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施杰。也正是他不遗余力地推动“醉驾入刑”，才有了如今的“危险驾驶罪”。

　　2018年的两会，施杰仍一直关注着会议的进程，却有着久违的轻松感。已连续担任10年全国政协委员的施杰圆满完成了自己的履职，现今交出接力棒。

　　10年来，施杰将自己的重心一直放在参政议政上，共提交120多个提案，被称为政协履职“劳模”。提案内容涉及立法、司法、依法行政、民生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醉驾入刑、完善案件审理期限制度、制定《公民救助行为保护法》、保障农村学生安全上学、规范运渣车的相关立法、毒驾入刑、对公民个人信息进行立法保护、推进统筹城乡户籍制度改革、保障律师权利、完善环境保护中政府责任、出租车行业改革、机动车年检制度改革，等等。这些提案都是经过实地调研和视察，充分论证后提出的，一经提出便在社会各界引起巨大反响。

　　与法律结缘

　　现今声名大噪的律师施杰最初学习的专业却是林业勘测设计，1984年毕业后的施杰被分配至四川省林业勘测设计院工作。在设计院工作期间，施杰却对法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988年，施杰参加了全国律师资格考试，紧接着又考取了四川大学法律专业硕士研究生。“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全身心投入法律专业的学习中，开始坚定地把法律作为自己毕生的专业方向。”施杰告诉《法人》记者。

　　“律师资格考过后我被调到四川省林产公司做法律顾问。这样一直到1995年底我便辞职创办了四川鼎立律师事务所。”谈起当年的职业选择，施杰言语中尽显云淡风轻。然而在那时放弃手中的“铁饭碗”去追寻未知的梦想，则需要极大的自信与魄力。施杰说自己是国家法治建设的见证者和亲历者，参与和见证着中国法律制度的不断完善。

　　2009年7月23日，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发生在2008年底的孙伟铭无行驶证且醉酒驾车造成四死一重伤案进行了公开宣判。法院一审认定孙伟铭的行为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且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故依法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孙伟铭不服一审判决提出上诉，2009年9月8日上午，四川省高院做出二审判决，改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而作为孙伟铭的代理律师，施杰亦被公众所熟知。

　　“当年代理这个案件时，压力特别大，主要是公众的舆论。其实这个案件我们是免费在替他辩护，并且是因为孙伟铭的父亲再三恳请我做他的二审辩护律师。许多朋友劝我不要接这个案子，说对我有害无益。”时隔多年，仍能从施杰的话语中读出当年的艰辛与压力。

　　施杰告诉《法人》记者，当年孙伟铭没有考上大学，很早便出来工作，凭着自己的努力闯出了一片天地。事发当时，孙伟铭已经是成都一家大型IT公司的部门负责人，那天正好是其姑父的八十大寿，亲戚们一起吃饭庆祝，饭桌上他轮流敬各位长辈，喝了不少酒。“孙伟铭是一个很勤奋的年轻人，如果没有那次事故，他的人生还能收获许多精彩。就因为酒驾，他自己的前途没了，也毁了几个家庭，造成无法挽回的伤痛。”

　　作为辩护人，施杰事后一直在思考，他认为危险驾驶实质是一种行为犯，也是故意犯罪，应该有与之相匹配的法律来制约这种行为。而在当时却只有刑罚较轻的“交通肇事罪”，不足以起到警示和预防作用。经过充分的调研和准备，在2010年全国两会上，施杰提出了增设危险驾驶罪的提案。

　　2011年2月25日，第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八）》，将“危险驾驶行为”入罪。醉驾追究刑责被写进了法律。

　　由于这个罪名的出台，每年由于醉驾而造成的伤亡事故大大下降。此后施杰又在2012年，针对吸毒后驾驶机动车的社会现象提交了“毒驾入刑”的提案；2014年，其提交《关于改革机动车年检制度的提案》，建议七座以下私家车免检；他还连续五年在全国两会上提交“超员、超限、超速”入刑的提案，2015年8月29日通过的刑法修正案将客运车辆超员、超速纳入危险驾驶罪，等等。

　　两届全国政协委员

　　从2003年当选四川省政协委员，2008年被选为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2013年又连任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施杰是四川律师界首位参加全国两会的律师委员，且在当时全国也仅有11名律师界人士担任全国政协委员。

　　“受国家赋予的这一份参政议政、建言献策的权利我备感光荣，也时刻铭记着这份职责的重量。”如今卸下重任，施杰告诉记者，他对这十几年的参政议政工作仍念念不舍，感怀于心。

　　自担任全国政协委员以来，施杰逐渐缩减了自己律师执业的时间，积极适应身份职责的转变，将工作重心向履行参政议政职责转移。每年他都会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参与政协、统战部等部门组织的调研和座谈会，悉心琢磨、充分论证自己的提案。

　　“仅2015年一年，我的飞行次数就多达70多次。每周都要飞往各地参会调研。但是在履职中我仍常常告诫自己，应当做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三心’是用心发现问题、细心准备提案、公心勇于谏言；‘二意’是有全局意识和奉献意识。”施杰坦言累并快乐着，因为责任神圣、重大。

　　作为两会的提案明星，施杰每年的提案多则二十几件，少则十几件。10年来，紧紧围绕民生法治建设，他先后提交提案、社情民意等多达120余件，被誉为“政协履职劳模”。

　　比如，在《婚姻法司法解释（二）》第二十四条出台后，施杰发现该条文对债务人配偶之财产权益的保护存在疏漏，对于债务人的配偶是极其不公平的，民众对于这条规定也有很大的意见。于是提出了建立日常的家事代理制度以及夫妻共同债务夫妻双方共同签字确认制度。这一建言被最高人民法院充分采纳，发布了《关于审理涉及夫妻债务纠纷案件适用法律有关问题的解释》。

　　又比如，针对现实生活中大量见义勇为的行为得不到法律应有的鼓励和保护这一立法缺陷，施杰呼吁：要对见义勇为的救助人进行特别保护。只有从制度上解决救助人的后顾之忧，才可能激励公众的救助行为，才能弘扬正气。而2017年全国人大审议通过的《民法总则》关于“保护见义勇为行为”的规定，便是对施杰多年来辛勤付出的正面回应。

　　“有些问题人人都能看到，但委员还应仔细论证，考虑现行法律制度是否合理，应如何完善，把想法提供给立法者。我的提案有的是从调研中提炼出来的。”细心准备提案在施杰看来是委员的必备素养。

　　施杰多次呼吁尽快建立保护个人信息的法律保障，这一建言于2017年写入了《民法总则》；他提出的《关于人民陪审员制度完善的提案》引起最高人民法院的高度重视，并由此推动了重点区域的改革试点；他提出的“毒驾入刑”“保障律师调查取证权”“保障证人出庭做证”“建立长效的网络举报受理制度”等提案一经提出便在社会各界引起巨大反响，并被充分采纳，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再出发

　　除了因推动“醉驾入刑”，被全国普法办和中央电视台联合评选授予CCTV“2011年度十大法治人物”称号之外，施杰还先后于2001年荣获首届“四川杰出青年卫士”称号；2002年荣获第三届“中国优秀青年卫士”称号，成为中国律师行业首次荣获此殊荣的两名代表之一；2005年从全国12万名律师中脱颖而出，被中华全国律师协会授予“全国优秀律师”荣誉称号；2006年被中共四川省委列为首批省委直接掌握联系的136名高层次人才之一；2007年1月，被中共四川省委、省政府授予“四川省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称号；2014年11月，被中共中央统战部、工业和信息化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和全国工商联联合授予“全国非公有制经济人士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的荣誉称号等诸多荣誉。

　　“这些荣誉里面浸透着我个人的汗水和心血，可面对荣誉，我有些诚惶诚恐，荣誉对于我更多的是一份鞭策。”施杰说，“奉献”不是置于高位走马观花、沽名钓誉，不是高远孤悬的理想主义，而是意味着必须脚踏实地地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甚至金钱去担负这一份责任。

　　为了不负这些肯定与荣誉，在担任全国政协委员的那些年，施杰牺牲了管理律所和执业的时间，专心做好参政议政工作。

　　“由于在履职工作上倾注了我大部分的心血，故而无法兼顾对律师事务所的管理与关注，使得事务所的发展也受到了一些影响。”2013年2月，施杰带领成立了近20年的律所并入了另外一家知名律所。

　　“即便如此，我仍然认为我的付出和努力能够对立法、对司法有所推动，得到了社会各界对我的专业能力和职业道德的认可和信赖，树立了良好的律师形象，为律师作为新阶层参政议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也是我最为欣慰之事。”有舍有得，施杰非常清楚。

　　如今已顺利完成10年履职工作的施杰，已于2016年底带领原来的团队又一次从合并后的律所脱离出来，回到了20年前的四川鼎立律师事务所。一切看似又回到了起点，这一次他对自己的再出发仍有自己的认识和信心。

　　当记者问到是否还有信心带领律所重新创造辉煌时，得到了施杰坚定的回答。

　　“鼎立今后的发展方向是综合性的精品所，我们的专业力量还是很强的。第一个方面是房地产，第二个方面是做科技企业的法律顾问，第三个方面是刑事辩护。我仍然有信心带领鼎立重新做大做强。”

　　采访中施杰还告诉记者，“眼界”不是局限于个案、本行业，而是要跳出阶层、界别利益格局，律师的地位不是靠呼吁，而是靠实实在在的行动搏来的，多履行自己的社会职责，才能让外界改变对律师职业的看法。

　　“在新的十三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全国共有17名律师加入其中为法治建设建言献策，我对此感到很欣喜，也衷心地祝愿未来更多的律师能在政协大平台上展示本领、彰显能力、披肝沥胆，共同为新时代政协作用发挥贡献宝贵的力量。”施杰说。

　　施杰

　　律师，四川大学法学硕士、高级律师、四川鼎立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先后担任全国政协第十一届和十二届委员会委员、公安部特邀监督员、四川省公安厅特邀监督员、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特邀调解员、四川知识分子联谊会副会长、中国法学会法律文书学研究会理事、四川省法学会理事、四川省法学会法理学研究会副会长、四川师范大学兼职教授、西南民族大学客座教授、四川省法官检察官遴选委员会委员。

责任编辑：孙剑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