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品格：不要以偏概全

　　韩强

　　最近,名列富布斯中国富豪排行榜的第2号人物杨斌在沈阳受审，同时第11号人物周正毅也因中银香港的贷款事件被曝光，“中银香港事件”另一主角：中国万泰集团董事长、香港新万泰控股有限公司主席钱永伟也被媒体裁曝光。钱永伟先前曾以12亿身价被评为香港2000年50大上市富豪第34名。6月11日，腾达智能董事局主席许培新已经被香港廉政公署拘捕。 香港廉政公署在上周六、周日共拘捕涉案人士13人，原因是涉嫌行贿上市。港股腾达智能和新万泰控股继续停牌，再次引起香港股市震动。

　　香港金融服务界立法会议员胡经昌日前表示，对于中银香港(2388)涉及问题贷款事宜，他表示港交所(388)是有责任跟进的，但立法会就无须成立委员会调查事件。他称，近期“新农凯”问题贷款丑闻只属个别例子，并不会影响民企来港上市的趋势，合资格公司仍会选择来港上市作集资用途。胡经昌认为要尽快设立规则，加强监管保荐人的专业操守。

　　胡经昌的这个表态是对的，凡事不可以偏概全，即使出了欧亚农业、农凯集团、万泰控股、腾达智能这样的问题，毕竟在香港股市中是少数公司。中国民营企业有万千上万，少数企业出问题，不应该影响民营企业的整体形象，民企赴港上市的大趋势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那么为什么会有人担心影响民营企业的整体形象呢？

　　第一，民营企业机制灵活，对市场有敏锐的感觉。容易引起投资者的期望值过度，再加上媒体的宣染，特别是对快速致富的人物的宣传，往往使投资者忽略对具体企业的细致分析，因此一旦个别企业出了问题，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对民营企业的整体形象产生怀疑。这种要好就都好，要不好就都不好的思维方式是形而上学的，缺乏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辩证法，就容易走极端。去年欧亚农业事件引起香港股市的一部分投资者对内地民企的怀疑就是这种走极端心理的反应，今年又出现了农凯集团、万泰控股、腾达智能这样的问题，更容易引起走极端的情绪。从这个意义上说，香港金融服务界立法会议员胡经昌及时站出来说话，指出“新农凯”问题贷款丑闻只属个别例子，并不会影响民企来港上市的趋势。实际上是在纠正走极端的情绪。

　　第二，2001年度在福布斯中国大陆100位首富企业家排名中，杨斌排位第二，在欧亚农业事件之前，无论是内地还是香港报刊都曾对这个“传奇人物”进行过报道，大加赞扬。杨斌出事后媒体又反其道而行之。特别是那那篇《杨斌落幕》(《今日东方》杂志2002年10月31日)的文章，把杨斌在荷兰的事情抖了出来，让人看到一个“借”了1000多荷兰盾(相当于几百美元)，至今未还，妻子在领救济金，甚至大学本科学历与荷兰学历都有疑问的最坏版本。这种捧得高摔得重的作法，使大众不知所云，无法判断。

　　第三，打着“国际”的旗号，进行包装。2001年9月22日，记者在北京京城大厦顶层参加了“京城经济论坛”，论坛的专题是“中国民营企业与海外资本市场”，那是一个相对范围比较小的高层论坛，在会上记者得到里昂证券对国内16家民营企业在海外上市的研究报告，其中有欧亚农业。在1999年和2000年里，16家民企当中股本回报率最高的是欧亚农业，分别是197.02%和112.70%。当时给记者留下的问号是：利润哪来的？然而到2001年9月底，欧亚农业的总市值已约40亿港币。10月，该公司被美国《福布斯》杂志评为全球最佳200家小型公司之一，这一切不能不让人瞠目。(《欧亚农业：神话从这里开始在这里结束》《中华工商时报》2002年11月4日)

　　当欧亚农业遇到危机时，又一次打起了“国际”的旗号。2002年1月3日，欧亚农业股价开盘1.8元，当天跌去18%。但杨斌随后在香港的公关活动还是起了一些作用。1月中旬后，欧亚农业的股价又开始回升。4月9日，一个对他有利的消息出现了——美资投行摩根斯坦利在欧亚农业公布去年业绩的前一天，发表报告看好其前景：“入世后出口前景看好，负债率低，利润复式增长率达到12%，因而目标价在3港元(当时股价2港元左右)”。大摩这份首宗针对中国内地民企撰写的报告，旋即在亚太区基金经理中惹动风潮，因为从前较一致的看法是，中国内地在港上市的民营企业盘子太小，吸引不了美资大行的关注。报告发表隔天，就有新的报告称香港的蓝筹股将有民营企业崛起，首选便是和黄入股的超大农业和摩根斯坦利推介的欧亚农业。(《中国“二”富神话破灭》《商务周刊》杂志2002年11月1日)

　　在欧亚农业曝光后，有人针对投资者怀疑“民企”提出这样一种观点：“不少分析表示对民企业绩的怀疑，认为企业长期两位数成长可能性不大，还有更尖锐者指责民企以高边际收益、低市场盈率上市具有投机性，等等。这里且不说在中国现实经济环境中企业利润相当时期超常增长的理论可能性，只说民企已经公布的业绩本身，事实上并非由民企独自提供，早经过了国际资本市场认可的会计师审计认可，更同样得到国际认可的律师行和证券承销商支持与承认。较之过去对国际会计制度缺乏常识的民营企业家，后者在民企向资本市场公布的业绩中必然地起了决定性作用。如果相信这些报表，首先在于相信中介机构的公正性；倘对报表产生怀疑并认为透明度、可靠性应有进一步改进，也应当在较大程度上关注中介机构的作用。”(《实事求是地对待民营企业》《财经》杂志2002年10月16日)

　　这是指责一些人士对民企的怀疑态度。但实际上，也是走极端。因为欧亚农业而对民企形象产生怀疑是一种以偏概全的极端情绪。用“并非由民企独自提供，早经过了国际资本市场认可的会计师审计认可”来为民企形象进行辩护，也是走极端。道理很简单，如果没有“国际资本市场认可的会计师审计”，象欧亚农业那样的公司根本上不了市。问题在于“国际资本市场认可的会计师审计”是否可靠，一种情况是审计过程中没有发现问题，另一种情况是“国际资本市场认可的会计师审计”本身弄虚作假，否则就不会有安然事件。所以“国际资本市场认可的会计师审计”并不是衡量一切企业的客观标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

　　第四，造假公司不认账，利用舆论扩大矛盾。2002年1月2日，一个小时内，欧亚农业(0932.HK)的股价下跌了整整10%。当日，欧亚农业股价的最高跌幅达25%，或0.46元，报1.38元，成交额6954万元。收盘时欧亚农业跌幅仍超过18%，成交1.1亿股。2日下午，欧亚集团总裁杨斌称：“某些基金对国内企业有偏见，这次行动是冲着所有香港上市民营企业来的。”(《为避免关联交易反遭质疑第二富豪遇格林柯尔式风波》《北京青年报》2002年1月8日)

　　近一段时间，国内民企上市公司格林柯尔与欧亚农业连续遭到基金急速“洗仓”，两公司股价都在瞬间遭遇滑铁卢。因何如此？是谣言四起，他人恶意中伤？还是有人对国内民企有偏见，特意引起外部骚动？尽管两者的诱因殊异，但其问题实质毫无二致。正如欧亚农业主席杨斌所言，同样的谣传，如果是香港和黄，则分毫不损，而对国内的民企来说，就杀得片甲不留。可见，其问题可能出在国内上市民企本身了。(《国内上市民企为何连连“遭洗”？》《中国经营报》2002年1月11日)

　　事情是杨斌挑起来的，当“欧亚农业”受到香港投资者质疑的时候，他说：“某些基金对国内企业有偏见，这次行动是冲着所有香港上市民营企业来的。”“同样的谣传，如果是香港和黄，则分毫不损，而对国内的民企来说，就杀得片甲不留。”这些话的意思是说，香港对内地民企与香港的民企的看法，不平等。但是在个这关键时刻，杨斌把“欧亚农业”与“所有香港上市民营企业”相提并论，实际上为自己辩解，这种辩解只能是火上浇油，使其它民企跟着“欧亚农业”一起受罪。

　　杨斌的这一切行为，都是为自己进行辩护，这让人想起了周正毅，他说：“李嘉诚如果有1000亿现金，其中也有可能有1500亿元的借贷，借钱也是需要有实力的，我们的内部财务是保密的，中银对我就很了解，如果不是怎么会借20亿给我收购建联通？”周正毅为了掩盖自己套取银行贷款，竟然信口开河地说：“李嘉诚如果有1000亿现金，其中也有可能有1500亿元的借贷”，按照这个逻辑，世界上的富人都是入不敷出，都是靠借钱富起来的，这不是笑话吗？

　　第五、把国企与民企对立起来，走极端。国企曾经在新中国建设中起了中流砥柱的作用，由于计划经济也积累了历史问题，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一部分国企不适应竞争，出现了问题，但是不等于所有的国企都不行了，都成了冰棍。民营企业灵活，这是它的优点，但不等于一切民营企业都能在市场经济中立于不败之地，美国的企业绝大多数是民营的，由于业绩下降，也出现一批造假的。所以，凡事都不可以走极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欧亚农业之所以被捧起来，又被重重摔下来，就是因为走极端，一些人认为民企比国企好、外资比民企好，所以一戴“国际”的帽子，特别是“法国里昂证券”，“美资投行摩根斯坦利”这些光环，神气的不得了。

　　香港中文大学教授郎咸平是比较冷静的，2002年10月15日他在《东方日报》发表的一篇调查显示：“在香港主板上市的公司中有八成是家族企业，在创业板上市的公司有九成是家族企业，(内地)民企与香港其它上市公司没有什么显著的区别，大家不要大惊小怪。他还统计了家族企业、大众持股企业、国有企业和杂项类企业，发现家族企业的资产回报率是4.3%，国企是4.1%，杂项类是2.2%，公众类是0.5%，但是却意外发现资产回报率最高的家族企业反而有最低的市值，而大众持股企业(如汇丰控股)反而有最高的市值。”

　　这是一个比较全面的调查。说明在香港国企和民企的回报率基本持平。

　　我们还可从巴菲特买中石油H股之后的效应看出来，根据香港联交所的最新统计，外资机构目前已持有30多只H股，占55只H股的近60%，截止6月6日，包括江西铜业、鞍钢新轧、重庆钢铁等资源性股票，首都机场、美兰机场、南方航空、安徽皖通、浙江沪杭甬、中石油、中海油田、镇海炼化等股票均获外资追捧。甚至部分国企H股的流通量在外资增持下出现锁仓效应，如中国民航信息、安徽海螺、华能国际、北京大唐、庆铃汽车、中海发展、兖州煤业等H股流通量仅有八成。巴菲特是美国人，他却对中国国企感兴趣，这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其实，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不管民企还是国企，关键是要依法经营、要有经济效益。

　　这里，需要引起大家注意的是：任何事情都在时间、地点和条件下发生的，必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外资大量购买H股，并不能成为内地大炒同类A股的理由，因为A股的价格比H股要高得多，如果以偏概全，大炒A股，只能是为国际投资者抬轿。椐6月5日深、沪、港股市收盘价来看，A股价格大高于H股：

代码 股票名称 H股收市 A股收市

0042 东北输变 0.67 4.50

0168 青岛啤酒 5.40 9.00

0187 北人印刷 1.78 7.43

0300 昆明机床 1.41 7.63

0317 广州广船 0.87 5.49

0323 马鞍山钢铁 0.94 4.24

0338 上海石化 1.41 4.49

0347 鞍钢新轧钢 1.54 4.14

0350 经纬纺机 2.07 6.37

0358 江西铜业 1.24 5.39

0386 中国石油化工 1.74 3.84

0548 深圳高速 1.88 8.70

0553 南京熊猫 1.49 9.84

0670 东方航空 0.99 4.70

0719 新华制药 1.79 8.25

0902 华能国际 8.20 15.20

1033 仪征化纤 1.07 5.25

1072 东方电机 1.38 8.60

1108 洛阳玻璃 0.88 6.40

1171 兖州煤业 3.30 9.80

　　虽然深沪股市与香港股市不能相互买卖股票。但是从心理上有某种联系，炒高了A股，H股也会借光，但是境外机构未必会到内地为A股抬轿。买一股中石化A股可以买2股H股；买一股经纬纺机A股可以买3股H股；买一股江西铜业A股可以买4股H股。把A股炒高了，其对H股的向上牵引力就越明显。国际投资者也许偷着乐呢。在新股认购中，同类A股的价格比H股高出很大差价，已经为国际投资者在每股净资产值的利益上做了贡献，现在又炒高同类A股，为H股抬轿，还说QFII要在大盘蓝筹股上做文章，这是不是有点一厢愿啊！德意志银行中国区总经理张红力明确表示，QFII在选择股票方面对“有H股的A股肯定不考虑”，让一些内地机构很不以为然，退一步说，就算QFII要买“有H股的A股”，内地已经把A股炒高了，QFII再来买，不是抬轿吗？这有多少可能性呢？这让我想起了一位证券界的朋友说过的话，股评是给股民看的，“高钙片，水果味，一片顶五片！”所以凡事留个心眼，股市如战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