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无道德不能归咎于消费者不成熟

　　曹林

　　今天好几家网站都把头条位置给了一篇题为《中国不能接受资本无道德论》的文章，作者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思危，这是一篇针砭“资本无道德”时弊的好文，但在“许多企业所以缺乏社会责任”的归咎上却让人难以苟同。

　　作者在谈完政府的监管不力和企业本身的责任缺失后，把矛头指向了消费者，他认为消费者的不成熟是一些企业漠视社会责任的重要原因。他认为，在顾客就是上帝的市场经济社会，消费者的意见和选择是促使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推动力量。在日本就有“绿色消费者”群体，他们只购买对社会负责企业的产品。因此，推动中国企业自觉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培养和形成一个成熟、文明的消费者群体就显得非常重要。(1月29日《中国经济周刊》)这种归咎看似很有理，其实是对处于弱势地位的消费者的一种苛求。

　　不错，成熟的消费者确实是制衡企业的一种非常有力的力量，消费者“用钞票投票”的权力能有效地引导企业的价值取向——“成熟”是个好东西，但问题是，“成不成熟”并非消费者能自控的品质，不是消费者想成熟就能成熟起来的，得依靠许多外在制度的养成和支撑。在一个消费权益保护非常乏力的法律语境中，消费者面对财大气粗的企业时处于很弱势的地位，这样的消费者是成熟不起来的，因为他们缺乏团结起来制衡和对抗企业的权利自信；在一个消费者对自身的权利福利预期非常低的市场中，消费者也是成熟不起来的，试想一下，当消费者整天被假烟、假酒、过期奶、黑心棉、毒奶粉等新闻包围的时候，他们对消费品的预期能提高到“绿不绿色”、“健不健康”这么成熟的需求层次吗？拜托，只要吃不死就万幸了。最基本的合法需求还得不到满足，哪里能成熟到更高的需求层次。

　　也就是说，消费者成熟的养成需要市场监管者提高消费者的福利预期。与日本“绿色消费者”群体只购买对社会负责企业的产品一样，去年英国消费者对著名国际品牌的“道德品性”进行了一次评比，世界快餐巨头

麦当劳被评为英国最不受欢迎的企业，成为英国消费者心中最没有道德的品牌——英国消费者所以如此“成熟”，首先在于法律对消费者权益的有力保障，使他们有足够的权利自信去表达自己的态度；然后是，监管者对消费市场的监管已经早已满足了消费者那些最基本的需求，提高了公众的消费预期，使其有“绿不绿色”、“道不道德”等更高的预期。

　　记得麦当劳在中国油炸超标问题曝光时，这似乎没有影响国人吃麦当劳的热情，各家麦当劳店前依然门庭若市，有评论家于是大声责问“中国消费者，你为什么不生气”——我想，如果这点“小”问题都要生气的话，那中国消费者恐怕整日都得气鼓鼓的，得被气死。相比市场上那横行的、能吃死人的假烟、假酒、毒粉丝，油炸超点标算什么？如此消费环境下，消费者对企业最大的指望是，只要遵纪守法就行了，只要生产出来的东西不至于吃出人命就行，哪能成熟到指望他们承担更高的企业社会责任？水涨船高，只有市场给消费者的预期高了，消费者才能成熟起来。你不能指望“温饱”还没解决的人能成熟到提出吃绿色食品的理性要求。

　　所以，资本无道德不能归咎于消费者不成熟，消费者权利保障的乏力使消费者只是被动的受害者，过低的消费预期使消费者根本成熟不起来。资本无道德，关健还在政府监管和法律规范的乏力，许多跨国资本，在本国做生意时都非常讲社会责任，而到中国后就变得非常不老实起来，橘生淮南则为桔，生淮北则为枳，根本正在于制度环境的约束。

　　更多精彩评论，更多传媒视点，更多传媒人风采，尽在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欢迎访问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