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发改委张燕生：外贸要从低端迈向中高端

国家发改委学术委员会秘书长张燕生

　　新浪财经讯 “第七届中国对外贸易500强企业论坛”于2016年6月1日在北京举行，国家发改委学术委员会秘书长张燕生出席并发言。他表示，过去追求的是外贸增长的速度，未来将转向外贸增长的质量，追求的是慢，增长速度没有过去那么快，但是品质、效益、档次和增资能力要有一个显著的提高。外贸要从过去的低端迈向中高端的水平，过去尽可能地用低成本，未来尽可能地用高质量，这是企业面临的一个痛苦转型。

　　以下为发言实录：

　　张燕生：首先感谢有这么多，一直战斗在我们外贸战线的领导、企业家和朋友们，感谢大家能够提供这么个机会，让我们有机会把最近的一些研究心得，向在座的朋友们作一下汇报。

　　第一，谈一下当前的世界经济。因为我们知道MF它的最新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它对世界经济有一个基本的判断，说全球经济面临广泛的停滞风险，而且我们都知道从MF最新的报告讲，对全球今年和明年的经济增长的预测都做了下调。因为这个问题对于我们外贸企业来讲，也就是说如果全球经济面临广泛的停滞风险，我们应该怎么办。

　　关于这个风险，我自己看法，它突出表现在三个方面：

　　方面一：全球有效需求不足，可能将会是一个中长期伴随着中国外贸转型发展的一个世界性的现象或者是趋势。我们知道根据MF的预测，去年全球的增长是3.1%，今年基金组织对全球增长的估计基本上会跟去年持平，也就是3.1%—3.2%，从这个角度，危机过去了7年，到现在全球的增长低于上个世纪90年代年均3.5%的水平，低于2002—2008年危机前的4.5%—4.5%。

　　因此我们的企业家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全球有效需求不足，怎么发展对外贸易，这是我们要破解的难题。当前全球经济的第二个问题，也就是大家看到的越来越明显的趋势，就是去全球化的趋势。去全球化的趋势对我们的外贸企业来讲带来了一个问题，也就是外贸还是不是世界增长的引擎，还是一个拖后腿的因素。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这个问题摆在我们外贸企业的面前，过去3到4年我们外贸的表现不好未来的3到5年外贸的表现还是不会好，为什么？我们看看世界历史的数据能够看到一个规律，凡是全球化，外贸的增长就会明显高于全球GDP的增长，外贸扮演着一个能够拉动全球增长的重要的引擎，因此，凡是全球化都是世界经济增长的黄金时期，反过来看，凡是去全球化，外贸这个引擎有会熄火，全球的增长黄金期往往会结束。而全球地区它的货币危机、银行危机、金融危机、世界危机、地缘政治的冲突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多变。这个问题对我们企业家来讲，也包括TTP和TTIP这样的排他性的区域化，也包括贸易保护主义，也包括有些国家对海外企业征税，对海外投资征税所产生的美国企业回归美国，欧洲企业回归欧洲，日本企业回归，所产生的这种全球的越来越呈现出全球化四分五裂的前景。当前的世界经济地缘政可以大宗商品的波动。

　　所以说从这个角度讲，也就是说它确确实实是我们要高度重视MF对今年、对明年提出的全球经济会面临的广泛的停滞风险怎么办。我们知道五中全会和十三五规划纲要关于未来五年中国的外贸怎么办，中国的开放型经济怎么办，我读完了以后有两个主题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下一步我们要深度融入世界经济。所谓深度融入世界经济，一个轮子驱动就是一带一路，也就是说我们用走出去，资本输出的方式进入到世界最有活力的亚太经济圈，进入到世界最富有的欧洲经济圈，而且要覆盖广大的腹地，这个也就是说一带一路对我们的企业家来讲，应该说是一个重大的机遇。我经常会问我的企业家朋友们，我说我们现在的企业家具备不具备在美、日、欧正面市场上与跨国公司展开正面竞争的能力，很多企业家告诉我说，我们现在还不具备。不具备怎么办，不具备就到跨国公司竞争最薄弱的地方去，也就是说过去开玩笑讲到农村去，完成我们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中国走向世界脱胎换骨的转型。

　　还有一个轮子也就是下一步中国深度融入世界靠的是我们自贸区的战略。我们习主席关于中国的自贸区战略说了三句话：

　　第一“立足周边”。立足周边一个总揽的战略就是亚太自贸区，21个亚太经济体一个都不，我们构建一个开放的亚太、开放的地区；

　　第二，“幅射一带一路”我们知道去年6月份我们签了两个自贸协定（韩国和澳大利亚），我们同澳大利亚签的自由贸易协定就规定从两国的协议正式签订和生效之日起，澳大利亚给中国的企业90%以上的货物贸易零关税，经过5到10年一个不长的时间的过渡期，给中国的货物贸易百分百的商品零关税，而且澳大利亚承诺对中国服务贸易的提供商，给负面清单管理和准入前国民待遇，而且在签证便利、通关便利，避免双重征税，也就是我们讲的贸易投资的便利化，给我们的企业提供更好的条件。

　　如果我们在一带一路沿线都能够商签自由贸易修订，对我们的贸易企业，无论是货物贸易还是服务贸易，还是跨境电商，应该讲我们规避这种广泛的停滞风险，就有了一个有利的工具。

　　第三，“中国下一步要构建面向全球的高标准的自由贸易区的网络”，因此我自己的预测，2025年，未来十年中国和欧盟、中国和俄罗斯、中国和日本、中国和印度一定会签自由贸易协定，那么中美呢？美国现在最想要的是BAT，后来我们就问美国朋友，BAT签了以后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在BAT后面加一个T，BATT，不仅仅是双边的贸易协定，而且是双边的贸易投资协定，BATT谈完以后再下一步，两个世界最大的国家能不能够考虑我们签订自由贸易协定。

　　那么我们习总书记说的这三句话，我在想这三句话如果是一句一句落地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我相信会给我们带来经济全球化的4.0版，会重新振兴全球的开放、全国的市场化和全球的创新驱动。这样的话对我们的企业家来讲，我们就能够赢得一个有利于贸易推动经济发展的好的国际环境。

　　我们的五中全会和十三五规划纲要还有一句主题词，也就是讲“我们下一步要推动高水平的双向开放”，因此对我们的企业家来讲，我们下一步如何解决我们经常讲的“重车出、重车回，重箱出、重箱回”。就是说我们过去都是我们的重车出，把我们的资源和要素，生产出产品和服务提供给世界，但是我们没有换回相应国外的资源和要素，因此轻车回，长期这么发展，我们会面临着我们的资源和要素长期净流出，造成我们的环境容量，造成我们的资源紧张，造成我们的生态破坏，造成我们人民的经济福利的下降。

　　那么我们如果要解决重车出和重车回，重箱出和重箱回，我们的外贸企业应该做什么，最少我们应该在一带一路沿线的港口，沿线的支点城市、沿线的经济中心构造一小时经济圈，三小时经济圈，能够在这些沿线的贸易枢纽、交通枢纽做到商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人才流的互联互通，形成我们在不同地区、不同行业的全球采购体系，我们才能够做到重车回和重箱回。

　　因此对我们的外贸企业来讲，它提出一个新的要求就是要叫我们外贸企业从传统外贸，成为一个有全球综合运作能力外的外贸企业，这是我想讲的第一个问题，我们可以看到我们当前的国际环境，对我们完全是一个新常态。我们如何适应、如何把握、如何引领，这是我们最富创新精神的外贸企业家来，我们应当做到的。

　　第二，我们当前的外贸怎么才能成为我们增长的重要引擎。有一组数据，我们在座的朋友都是非常熟知的，去年按照美元计算全球的出口下降的13%，全球进口下降了12%，中国也可以看到去年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我们都是负增长。有的时候会问自己，我说外贸增长中间负增长最明显的领域和方面是哪些？加工贸易。我们已经从2005年占我们总出口的比重55%下降到了去年的35%，10年，下降了20%。我就问自己一个问题，下一步还会不会继续下降？一定会。为什么？也就是说我们从三来一补打造的加工贸易是成本明显型，当我们的农民工贵的、农民工老了、农民工少了，这笔投资就会在我们的周边重新去选择低成本的地方，也就是我们说外资为主、低端为主和供需分工为主的这部分的贸易方式正在进入一个持续下降的趋势。

　　那么有一些朋友跟我讲，我们能不能把加工贸易由转移到周边把他们引导到中西部，上个月我到四川调研，调研的时候我看到四川的加工贸易所占的比重是45%，比我们整个国家要高10%，我看到去年的五年四川省的加工贸易提升了12%，就说明我们四川是一个成功承接东部地区加工贸易向中西部转移的一个很重要的承接地。

　　我上个月调研的时候看到我们四川去年的外贸下降了27% ，也就是说去年四川的外贸下降的幅度高于整个国家、高于全球。为什么？我们知道我们的加工贸易形成了一个代工链，如果苹果的ipad卖得不好，那么富士康的订单就会下降，富士康的订单下降，我们为它加工组装部分的订单就会下降，我们承接地的外贸就会下降，也就是说我们看到，我们的加工贸易的增长还是下降由不得我们，它是由代工的龙头企业决定的。

　　有的时候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台湾在各个方面比韩国强，2007年被韩国超越，为什么？当我们的代工搭的是空心化、虚拟化、泡沫化的经济的时候，我们最后就会受到伤害。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就可以看到除了这个以外，我们还能够看到什么，我们还能够看到我们的中西部向四川各种要素成本已经明显高于我们周边地区。而且我们仍然能看到在外贸不好，经济不好的情况下，我们的中西部和东部地区重新展开吸引这些外资的竞争。

　　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外贸增长中间有一个部分已经正在成为旧常态。那么新常态是什么？我们可以看到去年我们的外贸，看到一些一带一路的外贸、自由贸易区伙伴的外贸、跨境电商的外贸、用投资带动商品输出的外贸、自主创新、自主品牌、自主营销的外贸在上升。而且我们能够看到以中国企业为主的一般贸易最近几年，我们开始赢得顺差，而且能看到传统的劳动密集型的产品，经过自身几年的调整，我们正在开始培育新的竞争优势。

　　所以从外贸下降的背后，我们能够看到我们的转型方面的努力和我们外贸的结构、外贸的竞争力、外贸的方式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另外一个方面也就是说我们看看外资的情况怎么样，也就是说外商来中国的投资情况怎么样。外商来中国投资我们能够看到，也就是说来华投资的外资正在发生结构性的变化，我自己是把它描述为2005年之前，外资到中国来更多地是找中国的农民工，2012年之前外资到中国来更多地看重的是中国的市场，2012年以后尤其是最近两年能够看到外资越来越明显的变化，就是开始投资高增值服务和高技术制造，也就是我们讲的外资来中国正在出现一个新常态。也就是说作为全球的跨国公司，已经开始在中国适应我们新35年的新常态，因为他知道中国经济、中国的外贸、中国的结构正在发生一个深刻的变化。

　　在这个方面，我自己经常会问自己三个问题。

　　第一，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快推动BAT，中美的BAT、中欧的BAT，也就是为外商创造一个更好的、公平的、透明的、规范的、法制的投资环境。我们怎么才能够把新一轮的我们投资的贸易环境的改善，变成新一轮像WTO那样，能够显著提高我们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因此我们讲，无论是BAT也好，还是下一步的贸易环境改善也好，90%的工作在国内，也就是说90%的工作要提升国内环境、贸易环境和法制规范透明的环境。

　　第二，一些外商的朋友会问过，什么时候中国才能够认为，外资是中国经济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说这种内外的区别会越来越走向融合，我当时记得我跟外商投资的董事长讲，你要给我们更多的时间、更多的信息。

　　第三，谈的最多问题，什么时候中国企业和世界各国企业能够共同走一带一路。也就是说我们能够共同开拓第三方市场，共同开拓新疆域。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可以看到也就是说我们吸引外资的工作，如何适应新常态正在面临一个大的转折。我和我的朋友讨论，我们说如果这三个问题解决得好，我们有一种自信，中国的吸引和利用外资像2002年以后出现的外商投资、来华投资的第二春，我们大家都知道2002年。2001年IT泡沫破灭，2002年全球的直接投资由于IT泡沫破灭下降了53%，从1.5万亿美金下降到七八千亿美金，而且一直下降到2004年。可是投资中国一枝独秀，是因为外资看好中国的未来，外资愿意在全球经济不好的情况下，全球投资预期极其悲观的情况下，踊跃来到中国。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外资如果能够适应新常态，我们会带来新变化。

　　时间关系，最后再说两句话：

　　第一，外贸企业要适应新常态。新常态的三个点都是我们外贸企业要努力适应的。

　　一、过去35年追求的是外贸增长的速度，我们追求一个字“快”，速度、规模。未来35年的新常态，我们将转向外贸增长的质量，我们追求的是慢，慢中出细活，也就是说我们的增长速度没有过去那么快，但是我们的品质、效益、档次和增资能力要有一个显著的提高。

　　二、外贸要从过去的低端迈向中高端的水平，这个问题我自己的看法是我们的外贸企业面临着要从游击队转变成正规军，我们过去35年什么东西尽可能地用低成本，未来35年什么东西尽可能地用高质量，这是对我们的企业家精神、对中高级的管理人才、对整个的要素组合的方式面临着一个痛苦的转型。

　　三、我们面临着要从过去35年简单地模仿转向创造、转向创新（技术创新、产品创新、管理创新、商业模式创新）。

　　这个变化对我们的企业家来讲，我们都面临着我们愿不愿意下过去35年这辆车，愿不愿意上新35年这辆车，它将决定我们的未来。我就说这么多，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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