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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科大校长朱经武:东方麻省的飞跃与务实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2月06日 10:31 人民网

  “东方麻省”的飞跃与务实

  ――人民网记者专访香港科技大学校长朱经武

  一所年方15却已蜚声海外的大学,一所以工科见长商科亦能排名世界前三的大学,一所高度国际化但扎根于中国香港,矢志带领香港乃至中国高等教育前进的大学,这就是香港科技大学。她“重现”了上世纪前半叶美国麻省理工学院10多年里缔造辉煌的历史,她的飞跃令人羡慕,她的务实耐人深思。日前,香港科技大学校长朱经武接受人民网记者的专访,以下为采访全文。

  朱经武教授出生于中国湖南,在台湾念完大学后赴美

留学并获博士学位,其先后出任美国休斯敦大学物理学教授,美国国家科学基金的固态物理项目主任。现任香港科技大学校长及物理学教授,美国休斯敦大学天普科学讲座教授、物理学系教授及德州超导中心创始主任。同时,他也是美国科学院、美国人文及科学学院、中国科学院、台湾中央研究院及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朱经武在高温超导的研究方面成就卓著。1987年1月,他成功地发现了新超导材料,将超导温度提高至摄氏零下180度,超过了液态氮的温度,开创了高温超导研究及应用的新纪元。2001年,朱经武出任香港科技大学校长。03、04 、06三年获选为香港“最佳大学校长”。

  一、

  记者:看你们大学的名称“科技大学”,给人的印象是以工科见长,但你们的社会科学,特别是商科(MBA)已步入世界一流行列,而且,你们还自称是一所高度国际化的研究型大学,那么,请能介绍一下“国际化研究型大学”的内涵和你们的资质。

  朱经武:在学科发展上,为什么科技又搞上管理?因为如果科技只是做研究,在学术殿堂里,象牙塔里做,是不够的,社会支持我们,他们自然希望有回报,让科技产品化、商业化。而商业化和产品化的其中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管理,所以商学院也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有商学院、又有工学院和理学院,正好凑在一起了。当然,这还不够,我想一个大学生,一定要有人文素养,但这点在科大很不幸。当时科大设立商学院,已经是创校校长吴家玮跟当局极力争取,多次讨论辩论后才得到,政府认为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定位,你只要把本行做好就行,不用做其它的,因此更没道理设立文学院、社会科学院。但在吴校长的坚持下,还是设立了社会科学院,但只有研究院,没有本科生。这是我们的一个很大缺陷。

  我5年半前来到科大的第一天,就跟政府说,我们要人文社会学院,可是他们还是说不行。所以我们就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比如不同的学院,共同开一些课程,让学生有机会接触人文方面的东西,但真正人文学院的本科生,我们还没有。5年半过去了,我仍相信迟早都能做下来。其实,我们并非要面面俱到,因为教育是全面的,也使有选择的。比如我们学校,生物生命科学很强,在研究方面是香港最强的,在世界知名期刊发表文章最多。香港科技园当时想要发展生物科技,就从北欧找了一批人来,组成咨询委员会,考察香港在生化研究方面的能力、社会及工业环境等,评估在香港是否适合发展生物科技,第一条就是看研究成果,其中大部分都是我们学校教授做的。但是,我们学校没有医学院,我们自己也觉得香港已经有两所大学有医学院了,没有必要去再争。尽管我们的工作跟医学相辅相成,我们还是有选择的。我们不会去选别人正在做得热热闹闹的,一定要挤进去,除非他们一直做不好,其实在医学方面香港别的学校做得也不错。而且,这方面要发展要花很多资源,我们学校没有,政府也没有,我们不勉强。我们的老师与他们(中大和港大医学院)都有很多合作。

  香港科技大学已经是一所研究型大学了。作为研究型大学,我希望研究生的比例能达到45%。我们现在的本科生有5000多到6000,研究生差不多3000多,大部分研究生都是读硕士学位,特别是MBA(工商管理硕士),真正读博士学位的,只有1000多一点,在整个比例来讲,是比较少的。你看美国加州理工、麻省理工大学,他们的研究生占比很大,我们学校研究生比例的确不够。但是,美国的情况不一样,那边有很多大学,本科生数量也很多,只是不同大学训练出来的而已,香港真正能训练出理工很强的优秀本科生的大学并不多。所以,我们自己训练出来的学生,有的留在本校念研究生,或者继续到国外、以及内地去念书。像我们的大学部物理系,这几年来,收到非常优秀的学生,比如奥林匹克奖牌获得者,有香港的,也有从内地、印尼等地方来的,他们来接受教育后,再要读研究院就随他们了,不管是留在学校,还是留学国外。我们理学院留学国外的学生,都是去国外非常好的大学。他们的出路很好。

  但是,我们也看到,在香港社会,我们训练研究生出来,要想到他明天的出路,起码在短期训练后他能到国外工作。但从长期来看,如果这样下去,对于香港,乃至中国,都不见得是最好的。最好的是什么?一开始可以出去,等他们真正训练好了,都能够回来工作。到目前来看,香港的条件还不成熟,科技市场就不完善。但内地市场扩张的速度却很快,我知道有很多内地出国留学的学生,现在都一批一批回国。这个情况跟台湾一样,我是在台湾长大的,知道台湾当年的情景,当年就想留学,学完了就学留,留在那边,因为当时台湾环境不成熟。到了后来,台湾的环境成熟了,大批留学生回流。当年台湾的经济奇迹,与这批留学生的回流有密切关系,现在香港大概还在前面一步,但我相信香港会慢慢成熟,特别是与内地经济关系更加紧密之后,香港就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研究型大学也应该教学,不只中国,包括韩国、日本,人们常常会觉得,我是一个大学者,我是做研究,我就应该教研究生,不教本科生。他们认为,花时间教书而不去研究,那是浪费。这是不对的。我认为,进了大学,教授的任务就是传道授业解惑,传道的话,就一定要教书,通过教书这个途径把学的东西转给年轻一代;授业,过去说就是传授专门学问;解惑则是教做人。现在,因为知识一直在向前走,所以老师们要做研究。如果一个科学家,假如他只对研究有兴趣,他应该去研究所工作,不该到大学来,既然拿了教授的名义,就应该教和授。在美国,做教授有三个原则,第一,教书;第二,研究;第三,服务,服务社会,服务专业。比如你到伯克利大学,他们本科生一年级,都是最有名的学者在教,这是他们的传统。当年,学生一上大学,教普通物理竟然会是“氢弹之父”,学生多兴奋呀,学习的启发性马上就有了,我太太就是这些幸运学生中的一位。我在德州也一样,有名的教授教基础课,德州政府会给奖励,多给学校拨经费。政府鼓励这些人这么做,而不是关门研究。

  至于科大,我觉得我们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我们希望自己一流的教授都能教课,但是我们这里与西方又有些不同,西方的普通科常常是大班教课,叫做“大班讲课,小班研讨”,大班讲课的时候自然是很希望有资深的名教授上课,我们这里上课班不算小也不算大,比较均衡。我们也希望教授能多教课,宣扬在大学教学是我们最重要的责任之一,但是在学校里,教授有很大的自由度。我们并不是不重视研究,我认为,创造知识很重要,学校不创造,就只有研究机构去创造了。而且,两者不同,研究机构除了政府资助的通常都是业界的,研究的项目也通常是短期的,但真正的学术上研究是需要时间的,有时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所以学校就有这个好处,慢点出来没关系。但在业界的实验室和研究所里就不行了,那里要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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