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诉讼；中国企业国际化征途的下一个陷阱(2)

　　寻找首席法务官

　　中国企业遭遇国际化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自身肌体的问题——缺少完善的法务部门。而这个部门的领导人，即中国的首席法务官在哪里？

　　“在可口可乐公司的美国总部，董事长办公室的隔壁，不是行政办公室，而是首席法务官办公室。”中粮前总法律顾问刘烈东说。这是国际惯例，在欧美国家，董事长往往在靠近角上的一个大办公室，他的一侧通常是首席财务总监，另一侧就是首席法务官。

　　GE前CEO杰克 . 韦尔奇在回答别人问他最担心什么时，他说：“其实并不是GE的业务使我担心，而是有什么人做了从法律上看非常愚蠢的事，而给公司的声誉带来污点并使公司毁于一旦。”所以，韦尔奇把法律风险管理列入管理人员的业绩考核中，这种做法被普遍接受，并被看作是最佳管理做法。

　　而在中国企业里，销售第一，管理、财务甚至研发部门都很重要，唯独法务部门人微言轻，无足轻重。

　　“不懂法”的总法律顾问在建立现代企业法务制度上，央企可能比民企还要先进一些。“像中石油、中石化这样的特大型企业，说实话，营业额再增加一两亿甚至十亿元，已经意义不大了。企业做到这种程度，重要的是追求稳健。现在市场风险无处不在，如果万一出现法律风险而没有被及时发现，像巴林银行，就有可能酿成大祸。所以，国资委也从大企业开始，强化公司法律治理。”中华全国律师协会专业委员会委员柳宪章说。

　　2004 年 6 月，国家颁布实施了《国有企业法律顾问管理办法》，规定企业总法律顾问相当于企业副总，要求国有企业逐步推进以企业总法律顾问制度为核心的企业法务体系。

　　截至2006年，国资委统计显示：在161家央企里，建立法务部的只有110多家，只占了70%，建立企业总法律顾问的只有42家，只占25%。多数未实行总法律顾问制度的企业，其法律部负责人相当于处级。大多数企业法律顾问专业人才相对短缺，有的央企甚至连一名专职的法律顾问都没有。

　　平安保险首席律师姚军说：“作为国企老总，谁希望提拔一个法律方面的人做副总？一是分散权力，二是如果这样，其他副总会怎么想？这直接冲击现在的干部任命体制。虽然我们知道，作为一家保险公司，我们面临的法律风险与其他普通制造业企业相比更为复杂。”

　　因此，出于级别考虑，很多央企总法律顾问并没有法律的职业素养，这在世界同行眼里就是“不懂法”的首席法务官了。全球法律顾问协会(ACC)中国区首席代表刘宏强说：“很长一段时间以来，ACC一直犹豫是否要进入中国，因为中国央企很多的总法律顾问不是专业人士，国外的同行担心这会有损ACC的金字招牌。”

　　ACC的调查显示，欧美企业的首席法务官都是公司高级副总裁，其中83.6%还是董事会的主要成员。刘宏强说：“通常做法是，先派首席法务官去探路，然后首席执行官去谈判，最后首席财务官去收钱。”

　　越向下 风险越大吕立山曾任职北电(Nortel)亚太区总法律顾问，他的工作直接对总部的总法律顾问负责。“法务部就是一个独立的部门，虽然北电在亚太区的业务也有总经理，我会为他们提供法律方面的服务，但并不对他们负责。”

　　吕立山认为这是国外和中国企业法务结构上最大的不同之处。“中国企业的总部有法务部，主要的分支机构也有法务部。但子公司的法务部与总部法务部没有直接的管理关系，他们对子公司老总负责。这在我们看来，是比较危险的。因为法务部应该是一条线从上到下独立的，跟财务一样。”

　　这样的结构能够保证企业法务的职业性和独立性。因为律师跟财务的地位差不多，不只是为某一个子公司或者为某一个业务板块服务，而是为总公司服务。中国企业已经意识到财务应该集中统一管理，由集团统一结算财务报表，但是在法务方面还没有足够的重视。中国企业最近十几年“独立法人”的意识在提高，他们认为子公司就是一个独立法人，不能侵犯他们的权利。

　　但是，一个二三级子公司的侵权行为是会涉及到公司整体形象，对整个集团有害。这就像子公司发生的某个商务风险会影响到整体财务报表一样，所以国外公司的法务和财务都是集中统一管理。

　　中国企业省一级子公司往往过于强势，这可能与它们的出身有关。有的企业是先有独立省公司，再设一个总部的，省公司不愿意把一些原来的独立权让给总部。于是法律风险向下沉淀，越到基层风险越大。

　　中国企业法务水平和他们的国际化程度也有直接关系。刘宏强说：“保险、金融行业最和国际接轨，它们的法务最受重视，其次是电信行业，再其次是制造业。”●

　　听听法务官怎么说

　　＊ 雇用最好的法律专家诉讼是你最后需要采取的一招。我们的企业高层领导人都认为，最好不要上法庭。因此，我们雇用最好的内部法律顾问和外部法律专家，对产品安全、商誉和商标进行管理。在我们准备诉讼之前，都会问自己：我们探索了一切可能的争议解决方案了吗？这些措施包括协商、调解、追讨信、行业举措以及高级商谈。我们要考虑到辉瑞的声誉、成本、政治影响等等所有采取诉讼可能带来的不利因素。

　　—— Majia Burtmanis(辉瑞制药亚洲公司法律顾问)

　　＊ 增加女性法律顾问通用电气在亚洲有109名法律顾问， 37名税务专业人员。近年来，在中国的律师数量发展最快。从整体来说，女性与男性的比例逐渐平衡。因为我们发现，女性的视角是不一样的，能看到男性看不到的东西。

　　—— Steve Maloy(通用电气亚太地区总法律顾问)

　　＊ 追究一把手的法律责任招商集团提高法律事务管理制度的地位，使之由过去一般性的管理规定上升为与行政、人事、财务、企划相并列的集团五大基本管理制度，并且建立了责任制度。一是把企业法制建设工作纳入对下属企业的年终考核指标；二是建立了法律纠纷案件发案责任追究制度，企业凡因违法经营或己方原因导致法律纠纷案件或刑事案件，给企业造成损失的，要追究该企业负责人的责任。

　　—— 胡政(招商集团副总裁、总法律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