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争议多大，戏码多露骨，威尼斯的光辉还是吸引着中国艺术家们前仆后继花钱镀金，提升品牌，以便回国哄抬物价。

　　文字|徐宁

　　 作为艺术界唯一与国家形象挂钩的盛会，人称“艺术界奥林匹克”的威尼斯艺术双年展，将于2015年5月9日至11月22日举办。不出所料，中国艺术家们的公关能力，正无远弗届地侵入双年展，成为开幕前的焦点。

　　 具有百年历史的威尼斯艺术双年展（隔年举办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包括主题展、国家展、平行展三种类型。主题展由双年展官方组织策划，平行展一般是组委会发牌照的各机构自行运作，而始于1930年的“国家馆”则让威尼斯双年展发展成具有奥林匹克、世博会性质的国际展会。“国家馆”由每个参展国家独立运营，展示本国当代艺术新成就。

　　 直到2003年，中国才正式以国家馆形式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由于体制、运营等诸多原因，中国的参展主题、形式、艺术家选择标准一直在受到诟病，并未和蓬勃发展的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匹配。

　　 过去20年，中国艺术家各显神通，以各种方式现身威尼斯双年展，从最初受邀参展，到买展、包场展览，成为艺术界的一大现象。

　　 中国艺术家最初受邀参展是1993年。当时，西方艺术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了中国当代艺术，“政治波普”是当时的流行符号，很符合西方人对“改革开放后中国”文化面貌的想象。王广义、张培力、耿建翌、徐冰、方力钧、喻红等14位艺术家受邀参加了双年展主题展。

　　 此后的1999年，第48届威尼斯双年展更创纪录地邀请了20多位中国艺术家参加主题展，蔡国强夺得当年艺术家最高奖——金狮奖。

　　 至此，中国艺术界把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作为最高荣耀，作为世界通行的证书。当然，其中仅有少数人被国际艺术界认可，更多则是出口转内销的镀金旅行。

　　 势利的西方艺术界不可能年年打“中国牌”。2015年威尼斯双年展，入围“全世界的未来”主题展的中国艺术家只有徐冰、邱志杰、季大纯、曹斐四人；而由北京当代艺术基金负责运营的中国馆，以“民间未来”为主题，邀请了刘家琨、陆扬、谭盾、文慧、生活舞蹈工作室以及吴文光和草场地工作站等参加。

　　 对更多“财大气粗”的中国艺术家而言，既不能入围主题展，又不能挤入国家馆名单，剩下的办法就是直接找金主赞助或自掏腰包，租场地、租牌照，在双年展期间办各种奇葩的平行展，自娱自乐的卫星展、个展。

　　 以平行展为例。要挂上威尼斯双年展logo，成为官方认可的平行展，除了要求申请方是非营利机构外，还要向组委会支付几万欧元的申请费。此外，要在连车都不通行的威尼斯主岛举办一个展览，支付长达7个月的昂贵场地费、差旅费，以及布展、运输、保险、公关等费用。一场展览下来，随随便便花掉千万是常有的事。

　　 我知道上一届双年展期间，一名中国艺术家的个展花掉了600万元人民币，而一个100多名中国艺术家参加的群展据说花掉了2000万元。这些展览的效果，最后和在中国本土做展览一样，仅仅是开幕时来了一批中国艺术圈的熟人。

　　 除了平行展，中国艺术势力还把手伸向了国家馆。那些有馆没钱的非洲国家馆，成了中国艺术的展销平台。本届双年展，圣马力诺国家馆的策展方案是“‘友谊’中国计划”，有7位中国艺术家入选，据称要用展览实现“世界上最小的共和国与最大的共和国的艺术交融”。

　　 肯尼亚馆则彻彻底底被中国艺术势力接盘，在意大利人Paola Poponi操作下，推出以中国艺术家为主的群展。对一个非洲国家馆几乎全部展出中国艺术家作品，意大利策展人说“艺术不应受地理位置约束”。但从参展艺术家的作品看，完全找不到与肯尼亚、非洲，甚至全球化的半点关系。

　　 策展团队也毫不避讳促成这场文化交流全靠背后金主（此前我在专栏里提到过，这位靠地产发家的金主，早已宣布要投资30亿元，把南京国际艺术展打造为中国版威尼斯双年展，让中国的艺术家走上国际舞台，他真是言出必行）。

　　 肯尼亚国家馆的闹剧已不是第一次上演。此前，肯尼亚政府因付不起高昂的参展费用，在即将失去参展权时，由意大利人出手，拉上金主接了盘。上一届展览，十几个中国和意大利艺术家组成的代表团，在肯尼亚国家馆献上了一场“大展”。而这一次，中国金主直接包场，让中国艺术家的公关能力红遍国际。《卫报》说，肯尼亚的艺术家纷纷抗议，称这种包场行为是“威尼斯的耻辱”。

　　 但无论争议多大，戏码多露骨，威尼斯的光辉还是吸引着中国艺术家们前仆后继花钱镀金，提升品牌，以便回国哄抬物价。

　　 我唯一担心的是，在越来越多人关注中国当代艺术，越来越多资本进入艺术市场时，中国艺术家自导自演的低级戏码，确实有些低估了新藏家、新资本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