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王庆武

　　未来两三年，在从差序性改革迈向无差异变革的市场化进程中，任何一个领域都存有最后的疯狂与颠覆。关键在于，看谁能在风起云涌中把握时机，及时进退的能力水平最高最强。

　　“未来十年，如果和过去十年做比较的话，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基本的差异，那就是，从过去以差序性改革迈向一个新的时期，即无差异性改革。”在“融资中国2014资本年会暨颁奖盛典”上，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副理事长王忠民表示。他认为，这是一个不断创造历史新空间的变革进程，谁踩准了市场步伐和时间节点，谁就会成为市场中的获利者。

　　生产要素市场化 面临无差异格局

　　这两天大家可能已经关注到，IPO重启后新的几单面临的市场变化，我要用昨天（1月15日）市场当中的另一个变化，来开启我们今天从差序性变革迈向无差异变革的历史节点。1月15日，中国工商银行终于跌破净值，它预示着所有中国银行业的二级市场表现，在经历了股改、上市、高股价走向低股价，而且走向超低股价的一个完整的历史过程；它也同时预示着，如果我们已向全社会开放了银行的直接投资，允许民营、国外资本无差异地准入银行业。

　　那么，你还去银行业直接投资吗？你还去办一所新的银行，在市场上谋取利差和进行融通资金的服务吗？到底在二级市场上去买，还是直接一级市场投资？这就是新的差序格局将会形成。

　　再看一个例子，我们都知道华西村吴仁宝做的比较成功，我们也知道十八届三中全会已经提示所有的农村土地可在使用权范围内建立市场，进行自由流转。吴仁宝在没有农村土地市场自由流转之前只做了一件事情，把控制性非市场化生产要素土地、劳动力一切自城市化、自工业化、自社保化，自一切化在华西村得以实现。它的农业产值已经很小，他有自己的钢铁公司、旅游公司、航空公司，有自己的博物馆，有自己的酒店，有自己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有自己的一切。当所有的农村生产要素在差序化格局中，把土地卖给政府，政府再进入当中，华西村没这样做；当所有的农民工都以自主流动的方式参与到社会的农民工行业当中去，变为工人的一份子时，华西村的农民也没有这样做；当所有的农产品都以农产品的价格在市场中流通时，华西村已经生产出的不是农产品，而是全要素价格包含的工业品，在市场中进行商品流转。

　　回看过去35年来变革的历史趋势，中国市场化变革是在一个产业、一种商品、一个准许、一个允许、一个放开，这样的一种差序化、序列性的排列当中，不断地给市场更多的选择、更多的机会、更多的空间来进行变革，那么，每一个变革的空间都会提供新的机会和继续新的市场选择、新的风险投资、新的进入领域。以至于我们经常看到，新的规定又允许民营企业进入哪个企业，又允许民营企业进入哪些领域的比重可以上升为多少，可以允许自然人名下可做的事情更加地开放，以至于最近还看到工商企业注册登记时，要求的资本未必马上全部到位，可以逐渐到位。这是一个不断创造历史新空间的变革进程，如果踩准了市场步伐和时间节点，或者说把握住市场的窗口，不仅把握了它的入点而且还把握了出点，你就是市场当中的获利者。比如在最初的风险投资时投到企业里边，市场演变过程中，你所投资的这家企业上市了，而且是市盈率最高时退出。这样一个历史节点都是在中国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同时间逐步给出的，而你踩准了没有？如果踩准了，你现在应该可以寻求新的投资领域，而不是固守，市场已经跌下来，市盈率不再是100倍，也不是80倍，不是60倍，已经是平均市盈率20多倍。

　　过去35年来都是如此。过去政府行为是允许我们进入更多领域，不断寻找下一个新空间是什么，赶快从过去的热点迈向新的热点，变换自己的投资步伐，变换自己的聚焦点，获得市场节点不断转换的新的盈利率。

　　十八届三中全会后，差序化格局的改革历史进程，将会发生一次重大变化。

　　三中全会后，可以看到这样一些重大的变化。中共中央成立了全面深化改革小组，组长是习近平总书记。如果看过去30多年中国有体改委、体改办的话，都是在政府系列中的一个部委，也就是在国务院管理经济事务的线路中一个正部级单位提出变革设想，最终在国务院的领导之下推行。而今天已上升到全党的各个方面，已经成了党的最高层次的决策机制。那就是说，一，变革的深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二，变革的宽度已经很高了。因而它是全面深化改革，而不只是经济体制改革。这个全面当中也包括不同方面，还有系列，还要互相配合，还要有协同系统性效应。

　　在过去的产业变革、区域变革中，不同的产业市场深度不一样，可以序列化推进，今天我们面临的主要是生产要素市场化的最后完成，而所有的生产要素市场化面临的是无差异格局。如果35年前我们看劳动力所有的流动还是谁有风险意识，谁可以成为农民工，谁有风险意识，谁可以用较少的资本先把自己变成资本的投资者，而获得不同地方政府的认可，给予更多的社会身份和给予市场的发展空间，那么，我们今天看所有的劳动力就应该面临无身份差异、无户口差异、无社会保障差异。你是中国社会的一个自然人公民，你是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和任何一个时间点上成立的法人，你应该拥有这样一个法人和自然人下的自由选择、自由流动、自主决策一切的变化。因此，以户口制度变革和以社会保障制度统一并轨的历史趋势今天已经展开。

　　任何一点差异都会带来今天社会的冲突和矛盾，比如社会保障，仅养老就可以分为机关事业单位、公务员一个体系，职工一个体系，农民工一个体系，农民新农保是一个体系。所有公民的基本社会保障体系应该是一个系统、一个层级运行，这样才可以保证每一个人的生产要素是自由流动、自然选择，才可以自主配置到社会的最佳劳动过程中去。

　　无差异的资本开放时代正将走来

　　我们今天面临最大的冲击来自于资本的社会变革，我们看见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市场化，将成为全社会最后的资本无差异时代的变革主题。正是因为在利率市场化的冲击之下，我们今天看所有过去以地方开发区域为主导的差序化变革，正在被以自贸区为变革的无差异时代所替代。上海申请了自贸区，天津也要；上海还没有推出多少可以具体在自贸区变革的无限举措的时候，天津要；广东说要把前海、横琴、南沙并在一起做一个大的自贸区，西部省份说我也要。以自贸区为基础的最后的金融盛宴，无非是在追求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市场化的最后的金融差序化格局的历史空间。如果自贸区里不再有追逐最终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市场化空间，则自贸区建立在自由贸易基础上的全部数据都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为什么银行股价跌到了如此之低，工商银行股价已经跌破净值，就是在未来利率市场化所剩时间不多的空间中，所有银行过去只要以利差为主要利润来源的空间将会大大缩小。这种情况下，有没有非利差性收益的支撑？而且这样一个团队、一种体制是否已经培养出？所有的银行在历史变革当中，如果没有建立起非利差收入的竞争力，在利差收入当中还把自身资本大量信贷出去，且贷出的效率不高，那么呆坏账的比率就会大大增加。

　　我们一年前投了信达资产管理公司，一个月前在香港挂牌，上市首日取得了意想不到的价格。我们都知道这已经超出了对这家公司的直接估值和溢价，但为什么还可以这样上涨呢？是因为他们预测中国的银行股将会面临着未来利率市场化最大的风险和冲击，银行的呆坏账将会像历史上一次次爆发。再次爆发时，谁去对冲他持有银行股的风险呢？专门处理银行呆坏账不良资产的资产管理公司将会是它的对冲工具。所以今天他宁愿看好信达处理不良资产的能力和市场空间，背后反映的就是，利率市场化这样一个无差异的资本开放时代将向我们走来。过去在非利率市场化的历史时期，优势的银行有可能因此渐渐地变为劣势，如果不看清这一点，五年前在抢着的未上市银行来不及上市，或上市已经被中断的话，现在即使IPO重启，排队还不知道排到哪的时候，未必可以预计有效的回报。那么，今天要不要投银行，投这家银行能不能在利率市场化的新格局之中，获得足够的资本回报，已经成为必须回答的重大问题，否则，就会跌入到利率市场化的陷阱里面。

　　再看土地市场，所有的中国城市土地只是因为在物权法当中，明确了70年的住宅使用和50年的商业使用的这样一种历史权利，爆发了中国的房地产的快速发展和城市房地产业的快速资本聚集。华西村的例子，无非是在农村土地使用权没有自由流转之前，有一个人把他自我手中非市场化生产要素进行自城市化、自市场化和自工业化历史变革。今天，已经允许农民的土地使用权可以在市场中自主自由流转，农民的土地可以自由流转，那好了，我们会说，不仅可以出现无数个吴仁宝这样的华西村式的，而且还会出现无数个以农业投资为所谓自贸区标的，但却以农村土地资源市场化、未来无差异格局中获得土地资源及土地资源变为生产要素的历史变革。

　　今天再把视角投向所有方面，新一届政府不断推出减少政府审批事项，减少再减少，一直减少到只有负面清单。如果从无差异市场化变革的趋势来解读，那就是说政府控制的允许、再允许的东西将会越来越少，以至于最后只说哪些不允许，就足以让市场形成无差异的市场格局。进入十八大以来，反腐倡廉趋势迅速加剧，无非是回答市场的一个问题——所有的市场机会都将向全社会的公民和法人自由自主公平地开放，就是对有权利者不能进去，不能使用，不能用它进行腐败。今天看所有十八大之后的历史变革，可以概括成变革趋势是对所有自然人、对所有法人在未来几年中走向无差异开放，自主性地选择和自主的未来风险承担。

　　投资行为吻合了这一历史趋势，则会在新趋势当中踩点、把握和冲锋。这样的趋势，短期内未必获利，但是不及时地把握好，有可能不会利益最大化。特别是最近两三年在迈向无差异的市场化过程中，任何一个领域都有一个最后的疯狂和最后的颠覆，也是在风起云涌中展现把握时机和及时进退的能力水平，希望你们能够在里面获利、成长。（根据“融资中国2014资本年会暨颁奖盛典”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