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韦尔奇演讲值4800元吗？

　　与韦尔奇对话，单场门票最低价格是4800元，囊括两场对话并能与其共进晚餐等的钻石VIP套餐要价3万元，目前门票已卖出1000多张———

　　谈话嘉宾

　　牛文文　《中国企业家》杂志总编辑　

　　金占明　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后

　　主持人　吴扬莉　

　　6月22日，素有“全球第一CEO”之称的杰克.韦尔奇将来到中国，参加为期四天的“2004年杰克.韦尔奇与中国企业领袖高峰论坛”。据论坛主办方介绍，韦尔奇的出场费将超过克林顿。

　　此次论坛每场门票最低价格是4800元人民币，同时，主办方还推出了一个每人3万元人民币的钻石套餐：包括两场对话和与韦尔奇共进晚餐等。一个退休3年的“小老头”，真有这么高的价值吗？中国的企业管理者会不会买他的账？GE神话能不能复制……

　　当问及“如果让你花3万去吃这份套餐，你会去吗？”时，原华润创业总经理、现任北大光华管理学院访问教授的黄铁鹰很坦然：“了解一个人的思想精髓，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比读他的自传更有效的了；自传是一个人用一生写的，几个小时的谈话怎么能比？再说了，大多数去的人必须借助翻译才能同他沟通，语言的障碍会使沟通的效率减低三分之二。对于生意人来说，《杰克.韦尔奇自传》是一本值得精读的好书，30元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要花3万元呢？”

　　拥有黄铁鹰这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但举办方很自信，“至于值不值，我想客户是明智的，韦尔奇创造了历史，与这样一个人物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他们自己会判断值还是不值。用韦尔奇律师的话说，‘这，就是杰克.韦尔奇’。”据主办者称，这次对话，将会售出1700—1800张票，目前已经有1000多张票被买走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需求”？下面是本报主持人和两位嘉宾就这一事件展开的对话。

　　值VS不值

　　值不值，是因人、因时、因地而异的。一个企业家花几千元钱就有所收获是值得的，但一个农民肯定不会这么干

　　主持人：作为一份直接反映企业家阶层生活的杂志的总编辑，您觉得主办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请韦尔奇来？

　　牛文文：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中国企业界，乃至全球企业界对GE的神话进行一个客观和冷静思考的时候。

　　我们并不是把他当偶像请来的，是作为一个供人反思和审视的对象请来的。大家只是想印证一下，同时跟这样一位大家平等的交流一下，探讨一下，到底GE神话哪些是虚幻的，哪些是现实的，哪些是可模拟的。对于韦尔奇创造的神话，中国企业家也有一些疑惑，毕竟都学了他这么多年了，到底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这次对话，不是一个单纯的学习，也不是单纯的顶礼膜拜。当韦尔奇走下神坛的时候，中国企业界才可能跟他处在同一个平台上进行平等的交流。

　　主持人：本以为VIP钻石套餐会无人问津，可现在已经卖出去好几十张了。韦尔奇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牛文文：沃伦.巴菲特喜欢韦尔奇，他们两个一个是投资人的典范，一个是经理人的楷模，没有韦尔奇这样的经理，巴菲特再厉害，也可能被套牢，没有巴菲特这样的投资人，韦尔奇再能干也可能是褚时健。

　　说到褚时健，你明白中国的大企业家，尤其是国有背景的企业家，为什么那么关心韦尔奇了。这些年，中国的好企业，大多是上市公司，创业型企业家也逐渐职业经理化了，他们希望学到韦尔奇与股东(投资人)打交道的技巧，也希望股东(投资人)能更多考虑到他们不同于公务员的价值。可惜，他们的大股东是胸怀世界的政府官员，小股东是人微言轻的股民，“把吴钩看了，阑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在国际商界的神话中，韦尔奇是掌控企业王国“驾驭术”的大师，那些生在一个缺乏商业制度和商业文化的中国却渴望建立企业王国的人们，自然会更加喜欢他。所以值不值这么多，主要看他能给中国企业界带来什么。作为一个企业家，最多也只要花3万，但哪怕就那么一点，让他茅塞顿开，他就会获益匪浅。高人之间的一个点悟，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金占明：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说，一天时间，花几千元钱，如果真的能从这个对话里头悟到什么东西的话，那是很值得的。毕竟杰克.韦尔奇经营了20多年的企业，确实总结了很多的经验，这些经验既有理论的，又有他实践的体会。不要说他，就是我们清华大学，或者比较好的大学和培训机构，他们办的企业老总培训班，一天的学费也要1000多元，4800元对于企业老总来讲，并没有高得惊人，价格对他们而言是没有弹性的，只要这个价格物有所值，他就会付出。

　　至于值不值这么高的价格，这应该是一个事后话。学习这个东西，值不值很难衡量，如果你从中学到了东西，又付诸了实践，取得了很好的绩效，一场48000元，它都值；相反地，你听到的这些东西，没付诸实践，那就是白花钱了，至少它的价值就没这么高了。所以值不值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它应该是因人、因时、因地而异。

　　GE神话不可能简单复制

　　不能指望一个人改变整个中国企业界，领悟精髓、结合实际有创造性地发挥，才是真正的学习

　　主持人：韦尔奇到底能给中国企业家们带来什么？

　　牛文文：韦尔奇在职期间，隐瞒的东西太多了，自“安然事件”之后，华尔街投资者想要知道一些大公司到底是如何治理的。在韦尔奇退休时，正好赶上一个公司质疑潮，整个世界商业都在怀疑大企业的操守、道德。你是否通过复杂的交易欺骗股东来获取自己的利益，当时，GE刚好撞到枪口上了。到了21世纪，大家都在讨论，韦尔奇是在“创造价值”，还是在“毁灭价值”？韦尔奇经营了20年的一个多元化公司，每一个行业都要做到业内数一数二，可能吗？真的能做到吗？多元化能打败市场吗？是实业多元化？还是投资多元化？这都是韦尔奇没有回答的问题，也是大家最迫切想要知道的。相信，这次面对面的对话，可以给企业家们一个比较完整的答案。

　　帝国要百年，百年的关键是传代。500强公司里面，几十个CEO来自GE，韦尔奇选人、用人、留人、培养人的功夫的确一流。选好接班人这部分最实用，这次中国企业家们确实想在“培养接班人方面用什么样的机制”方面听听韦尔奇的高见。

　　主持人：在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西方社会，只有两家多元化企业————通用电气和西门子获得了成功。而中国目前就有一批多元化企业，对于他们来说，GE的神话能不能复制？

　　金占明：跟韦尔奇对话的企业家，包括李东生，都不可能成为第二个韦尔奇，这是可以肯定的。你可以通过这场对话，获取很多的经验，也学到很多处理管理问题的方法，但是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迅速改变企业的经营面貌。这种学习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变成杰克.韦尔奇没这么简单，这是可以肯定的。

　　牛文文：如果说，韦尔奇来了，能给企业界带来多么大的轰动效应，也不尽然。不能指望一个人可以改变整个中国企业界，尤其是中国的环境、国情、制度等与GE所处的很不一样，只有在领悟了其精髓之后，结合企业的具体情况，效果才会出来。

　　金占明：运用一个管理原则，必须明白当时适用这个原则的环境和条件是什么，为什么当时非常有效？比如说，韦尔奇的无边界管理，或者说管理越简单越好，那是在通用电器已经发展到相当大的规模了，机构臃肿，信息传递缓慢，官僚主义盛行等情况下提出的。但假设在中国，你是一个小企业，你还没有达到一定的规模和水平，规范化管理的工作还从来没有做过，已经够灵活和随意了，还要说管理越简单越好，基本的规章制度也不建立，那就适得其反，也和韦尔奇倡导的东西背道而驰了。学习必须是在真正领悟了人家的精髓和价值的基础上，结合实际，创造性地理解和发挥，才可能取得比较好的效果。

　　彰显中国企业的发展渴求

　　这是一次反思和质疑的对话，更多的企业家们希望从中寻找到确定地位、迅速扩张的答案

　　主持人：经济学家、管理大师、风险投资商、营销高手……走马灯似地到中国布道。中国俨然成为全球经济明星的“斗秀场”。怎么看待中国企业家的追“星”现象呢？

　　牛文文：杰克.韦尔奇的神话，最吸引中国企业人的一点，是他连续20年掌控GE这个美国老牌商业帝国，并且使这个老牌帝国老树回春，成为“现代企业”的标准和典范。中国的企业历史都不长，大家也就对“长寿术”有点痴迷。韦尔奇的“六个西格玛”、“无边界管理”等成就了一个现代商业神话，对神话里的主宰人物，有一种对榜样或神人的崇拜，也是人之常情。

　　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是大家对他反思、质疑的时候。中国企业的生存正面临困惑的时候，方向感不是很明确，中国企业界在阵痛中重新寻找方向、重新定位、重新制定战略，就会利用一切有用的途径，包括与韦尔奇对话。

　　金占明：中国企业界有一种很浓郁的英雄史观，一种崇尚名人的情结在里边，有可能觉得韦尔奇是一个世界级的企业家，塑造了通用电气，他的一言一行，也许都是一个真理的浓缩，如果能在简短的时间里获取真经，有捷径干吗不走呢？不过，如果说别的国家也有这种炒作现象，那在中国是会严重一点。韦尔奇的中国行有一种放大镜效果。

　　但是花这么多钱去对话，并不表示企业家们消费心理不健康。因为他是希望学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另一方面，他也在提高自己企业的知名度和品牌效应，可能花3万元和韦尔奇留个影，给自己带来的效应会超过这个价格。企业家是很实际的，亏本的生意他不会去做，他会根据自己的实力来判断这种需要是不是超过了他的支付能力。这样的消费经历，如果得到的效应比付出的多，何乐而不为呢？

　　主持人：目前，单场票卖得还可以，如果撇开名人效应不谈，企业家们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需求呢？是否意味着一种意图摆脱困境、寻求出路的生存饥渴？

　　金占明：我个人觉得，去参加这种对话的人，还不是生存饥渴的问题，是想要迅速扩张和发展的问题。至少他们不是经营不下去了，要想通过韦尔奇一句话，就让企业死里逃生，或者扭亏为盈，这是不可能的。花这么多钱去对话的企业家，至少目前经营绩效还可以，他们更多的是想通过和韦尔奇接触，从高层次上找到企业经营的真谛，拔高的味道更浓一些。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情况。

　　参加这样的对话或者论坛，体现了企业家们求知、追求上进的一面，这总比去澳门豪赌，或者去餐馆豪吃的好。这样的演讲，在人格修养、经验传授和学术交流等方面的作用，都是不容置疑的。过热是有点儿，但这毕竟是传播知识和经验。有些培训，企业老总们听了，都是说“收获很大”、“花的钱很值”甚至“如果早些听到就好了”。相信，他们是不会违心地这样说的。

　　在很多书店，杰克.韦尔奇的财经书籍经常放在最显著的位置。而一本《韦尔奇自传》在中国创下正版印数超100万册的纪录，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