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传销大佬特区圈钱术:靠政府红头文件骗2亿
去年6月，崇新国际休闲度假村突然停工，整个特区项目由此崩盘。AⅢ02-03版摄影(除署名外)：南都记者 刘洋
利用特区的多份红头文件圈钱2亿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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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传销大佬的“特区”圈钱术
利用贵州凤冈县“生命产业特区”项目红头文件，吸纳民间资金2亿多元
作者：刘洋
贵州凤冈县，一个“省十二五规划”重点项目“死掉了”。
项目名曰“生命产业特区”，2011年1月启动，规划面积69平方公里，计划总投资75亿元。2014年7月30日，遵义市凤冈县发布公告，称特区的投资公司严重违约，政府决定解约。
解约背后，一个名叫江宇翔的安徽商人与一场步步为营的骗局，让人咋舌。江宇翔先“画饼”跟凤冈县签约，再以政府红头文件到处圈钱。更离奇处，2012年江宇翔涉网络传销案，被湖南警方通缉，凤冈县此后还继续扶持江之团队运作，致2亿多元民间资金被套。对此，凤冈县公安局已立案侦查，至今未披露结果。
“财神爷来了”
该项目一度被认为是凤冈“十二五”期间最大的“经济增长引擎”
一座两层的泥黄色“云鹤山庄”；一片约4个足球场大的空地；7栋扎堆的烂尾楼———这是生命产业特区在凤冈县尚能见到的痕迹。规划中，“云鹤山庄”是公司办公楼，空地要建特区行政管理中心，烂尾楼则是崇新国际休闲度假村的一期样品房。
这些痕迹位于凤冈永安镇，在县城西北向35公里处。当地以锌硒茶闻名，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六七十分钟方可抵达。站在永安镇高处下望，生命产业特区留下的痕迹与漫山的茶园格格不入。如今，投资方在永安镇的两个驻地人去楼空，特区也成了当地人偶尔闲扯的谈资。
“前两年可不是这样，那时可热闹了。”当地农民讲述，这里一度“三天两头有领导下来”，公路两旁还摆过几里长的宣传牌。网络中尚存的视频资料显示，到生命产业特区考察的不仅有国家部委及省市县的领导，还有诸多国外投资商。当地有人还记得，传言永安镇未来会有五星级酒店、高尔夫球场、飞机场等“洋盘玩意”。“好像是一个姓江的财神爷来了，投了几十亿，当时整得好大。”
热闹始自2011年1月15日。遵义市旅游局、凤冈县人民政府、投资方凤冈生命产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凤冈生命产业公司”)三方签约，特区项目正式启动。“建成后的生命产业经济的触角将广泛渗透到保健、农业、食品、房地产等产业，将在茶海之心———田坝重构三生构架，使生命、生活、生态唇齿相依，保护优于开发。”
时任凤冈县委书记王贵在热情洋溢的讲话中，感谢贵州师范大学国际旅游文化学院院长张晓松牵线搭桥。张晓松向南都记者确认，投资方老总江宇翔确由其引荐。“2009年我正帮凤冈做茶旅一体的规划，有学生向我介绍了江宇翔，说他有投资意向。那时贵州招商很难，交通不便的凤冈县更是难上加难，有人愿意投资，当然是好事。我跟江宇翔不熟，只在规划评审讨论时见过几次，没想到后来发展成这样。”
凤冈县委宣传部部长马朝群介绍，签约前江宇翔曾花两年时间考察本地情况，提出的项目规划方向与本地发展定位和生态都很符合。
项目计划总投资75亿元，三倍于凤冈县2010年的G D P，自然被政府重视。签约后半个月，生命产业特区被纳入贵州省十二五规划“骨干旅游区深度开发工程”，后又被写入遵义市十二五规划。2011年2月14日，凤冈县政府成立特区项目建设服务领导小组，县委书记、县长、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县政协主席及各职能部门一把手齐齐上阵。而在同日成立的特区筹委会中，县委书记任主任，凤冈生命产业公司董事长江宇翔被列为第三副主任，排在副县长之前。2011年3月，凤冈发布《县人民政府关于加快推进贵州凤冈生命产业特区建设的实施意见》，对进入特区的项目相关税收实行免三减二政策(即前三年全部减免，后两年征收50%)。
该项目频频被媒体聚焦。公开报道显示：2011年4月，塔吉克斯坦共和国经济合作代表团与特区签署合作备忘录；同月，睿智斯达健康护理集团、贵州天演点贡食品有限公司等到此投资；此后，各类茶业研讨会频频在此举行。凤冈县一位不愿具名的官员透露，该项目一度被认为是凤冈“十二五”期间最大的“经济增长引擎”。
吸金之术
凭红头文件“招商推广”+“子公司”吸纳民间资本
然而，“姓江的财神爷”并非单纯的商人。
生命产业特区项目签约前，江宇翔考察凤冈总顶着“世界中华民族联合会理事长”的头衔。据其宣传资料，世界中华民族联合会2010年在美国注册，地址为“美国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柏克莱湖北路2875号6单元”，定位是“凝聚了国际社会的人文资源和经济资源，由各国、各地区的热爱并关心中华民族兴旺发达，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文化和优良传统，为促进世界经济繁荣和稳定的爱国华裔、华商、华侨及做出突出贡献的友好人士们组成的国际性(跨国)实体机构”。但简单网络查询即知，这是个虚构的组织，网址无链接，地址无实地对应，电话为其他公司所有。2012年3月，其被湖南沅江警方定性为“网络传销公司”。
凤冈县委宣传部部长马朝群就签约前对江宇翔的资质核证含糊其辞，只强调其在本地的公司都有审查。
为承接项目，江宇翔宣称在2011年1月成立了凤冈生命产业公司。然而，工商登记资料显示，其成立日期为2006年11月15日，变更名称前叫“贵州炎黄资源管理有限公司”。2007年“3·15”期间，《山西晚报》已曝光该公司涉嫌传销，其中明确指出“董事长名为江宇翔”。
头衔虚构，公司由疑似传销组织变更，江宇翔却最终顺利与凤冈县政府签约。凤冈县委宣传部部长马朝群称，政府主要看重江宇翔的规划思路和“以商招商”的引资方式。“我们也曾怀疑过他，但立项后都正常运转，当时不能因为怀疑就不做了，否则就没项目了。”在2011年6月20日凤冈召开的“半年项目工作调度会”上，时任县长廖海泉强调了对特区的服务。“一定要有信心、有恒心，要看到县委、县政府对投资者的真心、真诚；对企业要做到三个充满：充满信任、充满责任、充满激情。”
项目初始运作确实顺利。签约后不久，公司驻地“云鹤山庄”破土动工。2011年6月特区完成国际休闲度假村、老年公寓、行政接待中心等项目的用地测绘。同年8月，崇新国际休闲度假村获凤冈县发改局批复备案。在2011年11月底的凤冈政府工作报告中，时任代理县长廖其刚提出：“把生命产业特区作为生态优势向旅游优势转化，进而向经济优势转化的主要实现平台，加快产业特区项目建设，生命产业特区基本建设成型，力争把生命产业特区申报为‘省级经济开发区’。”
江宇翔的资本运作也顺风顺水。拿到政府诸多红头文件后，他在广州、重庆等地设立办事处，开始以“招商推广”的名义吸纳民间资本。广州退休老人范信琼2011年4月开始参与，相关协议显示，其投入2万元(为期18个月)，每月可收益1200元，到期退还本金。范信琼称，最初了解到如此高的回报率也担心有问题，但看到凤冈县政府下发的红头文件就完全打消了疑虑。“政府合作的项目还能有假？”
抱此心态者甚众，且凤冈生命产业公司初期也确按约付款，口耳相传，加入者愈多，投资愈大。范信琼介绍，参与者多是退休老人。
与此同时，江宇翔还下了一招“子公司”的棋。他让凤冈生命产业公司股东董丽颖的“贵州正银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贵州正银”)负责“村镇银行”项目的招商，让朋友张霖2011年11月注册“贵州全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贵州全通”)负责整个特区项目的推广，2011年12月又自己注册“贵州恒昱兴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贵州恒昱兴”)负责国际休闲度假村项目的运作。这些“子公司”纷纷在各省市区设立分公司，集资模式与范信琼等人讲述的如出一辙，皆以政府红头文件大做文章，只在回报率上有所差异。
布局一定，财源广进。贵州全通曾经的一位股东曾贤告诉南都记者，2011年11月到2012年3月，单贵州全通一家就吸纳社会资金超过1亿元。
“沅江事件”
警方将此定为“3·01”特大网络传销案，涉案资金1.5亿多元
2012年3月，风云突变。贵州全通卷入“沅江事件”。
曾贤回忆，彼时一帮人在湖南沅江开展业务，没想到一个客户的弟弟是当地民警，遂形迹败露被警方破获。
沅江警方将此定为“3·01”特大网络传销案。当时的通报称，通过抓捕沅江相关人员，获悉了贵州全通的整体网络。警方调查得知，2011年3月以来，以江宇翔为首的网络传销组织，先后成立了“世界中华民族联合会”“塔吉克斯坦开放式投资有限公司”和“贵州全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3个传销公司，以红利和原始股为诱饵，实行“资本运作拉人头”的传销模式组织犯罪，通过发展大量下线，牟取非法暴利。该组织成员主要来自安徽、江苏、浙江、上海、河南、陕西等地，参与传销3500多人，分布至14个省、直辖市，涉案资金1.5亿多元，获利1.07亿元。
2012年8月，贵州正银又被《中国质量万里行》曝光涉嫌传销，江宇翔的集资网络连遭重创。
2013年初，沅江市人民法院公开审理“3·01”案，江宇翔状态为“在逃”，曾贤被判缓刑。沅江警方向南都记者表示，江宇翔的状态仍为侦查机密，不能告知。曾贤则透露，江宇翔逃到了美国。这也得到凤冈生命产业公司股东董丽颖的印证，她称目前仍与江宇翔保持着联系。
纵然如此，凤冈生命产业特区的项目运作并未停下。2012年4月，项目建设调度会提出特区要复制“苏州工业园区”模式。同年6月，特区总体规划和修建性详细规划通过评审。此后的9月和12月，特区又分别被纳入凤冈十二五规划和黔东北城镇化规划。
凤冈县委宣传部部长马朝群解释，凤冈县政府当时也知道“沅江事件”，但江宇翔对政府表示特区项目不受影响，还把公司转给了别人经营。
对此，工商资料留有清晰的证据。2012年4月，江宇翔将自己在贵州恒昱兴的股份转让给其侄女婿徐飞，公司法人代表也变更为徐飞。2012年8月，江宇翔又将自己在凤冈生命产业公司5/6的股份转让给徐飞，公司法人代表同样变更为徐飞，江宇翔、董丽颖仍是股东。2012年11月，贵州正银改名“贵州爱晚置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贵州爱晚”)，法人代表从董丽颖变为袁义华。
董丽颖称，这都是江宇翔的安排，主要是为除去“沅江事件”的影响，继续配合政府搞特区建设。贵州爱晚法人代表袁义华表示，变更是要与传销划清界限，重新搞好老年公寓等实体项目。
项目停工
整个特区项目由此崩盘。投资者发现上当报案
项目没停，集资继续。
袁义华告诉南都记者，“沅江事件”后凤冈县政府对特区继续扶持，让诸多合伙人和投资者愈加相信江宇翔“背景深厚”。“况且我们依托的是特区实体项目，与传销不同，所以就更加放心。”
2012年5月开始在贵州爱晚投钱的重庆退休老人何世明介绍，当时并不知道“沅江事件”，仍是冲着政府红头文件去的。“我们也单独到凤冈去考察过，接待的还有政府官员，都说没问题。”诸多重庆参与者都如此反馈，而投资人蒋吉祥的协议书显示，曾经的“招商推广”此时变成了“投资开发”，回报率有所下调，投资50万元(两年期)，每月收益25000元。
凤冈县委宣传部部长马朝群表示，当时政府不知道他们怎么融资，还以为是江宇翔通过人脉拉来的钱，“项目一直在正常运转”。
2012年12月，凤冈县发改局批复贵州爱晚负责的老年公寓项目，总建筑面积79920平方米，总投资28000万元，资金来源系企业自筹。2013年1月，崇新国际休闲度假村和行政管理中心破土动工。同月，美国的高尔夫市场经济专家布瑞特考察特区，高尔夫项目准备启动。2013年6月初，贵州省政协副主席李汉宇考察凤冈。当时的新闻报道称，“当得知生命产业特区永安镇崇新村前庙生态养生园的别墅房已经被订购200多套时，李汉宇十分高兴”。
孰料，当月形势急转直下。崇新国际休闲度假村突然停工，整个特区项目由此崩盘。
2013年6月，重庆投资者何世明、蒋吉祥等人没能等来收益。同月底的《凤冈县2013年1—6月县级调度重点建设项目推进情况通报》则指出：“生命产业特区项目已处于停工状态，投资欠进度计划7530万元。”也是在这个月，贵州恒昱兴法人代表从徐飞变更为陈淑娟，股东中徐飞除名，新增了叶绪新、王正华[微博]等人。叶绪新告诉南都记者，当时是“债权转股权”，徐飞等人以此还债，贵州恒昱兴从此与江宇翔再无瓜葛。
对于这种突变，南都记者获得的解释五花八门。凤冈县委宣传部部长马朝群称是接到群众举报，发现其在售房时存在问题；凤冈生命产业公司股东董丽颖称，凤冈县政府在房屋预售许可证上卡了公司，导致资金链断裂，不得不停工；贵州爱晚法人代表袁义华则透露，江宇翔把“子公司”的集资没用来购买土地，也不退还，导致工期一再拖延。
投资者这才发现上了当。广州范信琼、邓斌等人向天河公安报了案，涉及资金700多万元，目前警方正在侦查。重庆多人涉及资金1000多万元，推选何世明、蒋吉祥等5人作代表，逐级上访，要求凤冈县政府先行垫付他们的损失。2014年6月25日，凤冈永安镇对何世明等人的信访作出答复：“贵州凤冈县永安生命产业特区投资管理登记成立，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其融资、建设、销售等经营行为属公司内部行为，政府无权干预，政府只负责行政服务工作，对公司经营行为不承担任何责任。而信访人投资到恒昱星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和爱晚置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两个公司，也是你们自己的投资行为，投资风险也应自行承担。因此，你们的诉求不予支持。”
何世明等人不服，认为当初如果没政府的红头文件，自己根本不会投资。“最恶劣的是凤冈县政府在‘沅江事件’后继续纵容特区项目的运作，导致更多人受骗。”
“我们也是受害者。”贵州爱晚法人代表袁义华称，自己当时也因政府红头文件才与江宇翔合作。“项目搁置后，我也想过跑路，但想到那么多投资人因为我被江宇翔骗，良心不安。”
袁义华透露，特区各家公司的集资在停工后就没再运作，此前各省市区总体吸纳的资金超过2亿元，这些钱最终到了江宇翔的腰包。对此，凤冈生命产业公司股东董丽颖表示，公司一直想搞好特区建设，后来可能管理上出了问题。“我只负责人的接待，不知道集资的问题，也不知江总对此是否知情。”
曾经风光一时的凤冈生命产业特区停工后开始暗淡，很长一段时间消失在政府网络宣传中。2014年7月10日，特区重回凤冈县政府官网，出现在一篇名为《凤冈县在化解信访矛盾中走好群众路线》的通报中，被列为“协调难度大、难以解决的信访问题”。
政府解约
被骗投资者认为县政府此举是推卸责任，政府回应称也是受害者
2014年7月30日，凤冈县外宣官网“绿色凤冈”发布一条政府公告，直指凤冈生命产业公司。公告称：“凤冈县人民政府于2011年1月15日与你公司签订《贵州凤冈生命产业特区项目协议书》(以下称《协议书》)。你公司在履行协议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违约行为，本府根据《合同法》和《协议书》的相关规定，决定与你公司解除《协议书》并作出了《凤冈县人民政府关于解除贵州凤冈生命产业特区项目协议书的函》(凤府函〔2014〕53号)。因送达上述函件到你公司注册所在地时与你公司无法取得联系，为此公告，希你公司在公告发出后六十日内到凤冈县人民政府办公室领取，逾期则视为送达。”
2014年8月1日，《凤冈县人民政府关于解除贵州凤冈生命产业特区项目协议书的函》挂上凤冈县政府官网，其中透露政府曾在2013年11月27日致函公司，要求江宇翔到凤冈商谈下步合作事宜，最终无果。
凤冈永安镇镇长王章林称，此事对政府没有影响，因为政府没投一分钱。凤冈县委宣传部部长马朝群也表示，解约对政府造成的影响并没外界想象那么大，因为75亿元只是计划投资，并非落实资金，而69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只有崇新度假村和行政管理中心批了地。马朝群透露，与江宇翔的公司解约后会伺机重新招商引资，至于保留哪些规划、是否仍叫“生命产业特区”，则需与下一个投资者协商再定。
广州、重庆等地受骗者认为此举是凤冈县政府推卸责任。马朝群回应，公司如此集资并非政府授权，政府现在解约，让那些红头文件作废，恰是负责的表现。她认为，凤冈县政府也是受害者，被骗的投资者应向公安报案或走法律程序找江宇翔及其公司，而非找凤冈县政府。
事实上，特区此前的运作公司也对解约难以理解。凤冈生命产业公司股东董丽颖称，自己的手机一直开通，两个月前还到过凤冈县政府协商，并非政府公告中所言的“无法取得联系”。贵州爱晚法人代表袁义华认为，凤冈政府解约、凤冈警方同时对此侦查，是想让留守的江宇翔合伙人“背黑锅”，无论是合伙人还是被骗投资者的利益都很难保障。贵州恒昱兴股东叶绪新则指出，自己与江宇翔及其公司早没关联，政府解约不应妨碍恒昱兴与崇新国际休闲度假村项目的下一步合作。
众声喧哗中，生命产业特区依旧沉寂。“云鹤山庄”如今住进了一户农家，晒着茶和衣裳，“总经理办公室”内摆上了麻将；特区行政管理中心平整的36亩土地成了当地人的练车场，声音轰隆，在茶叶地间回荡；烂尾的崇新国际休闲度假村铁锈斑斑，杂草丛生，几头水牛每日下午都到此吃个尽兴。
消失的民间资本圈钱者
依托凤冈特区项目拿到政府诸多红头文件后，江宇翔在广州、重庆等地设立办事处，开始以“招商推广”的名义吸纳民间资本。之后又成立多个“子公司”，皆以政府红头文件大做文章，只在回报率上有所差异。2013年6月，崇新国际休闲度假村突然停工，整个特区项目由此崩盘。合作者透露，特区各家公司的集资在停工后就没再运作，此前各省市总体吸纳的资金超过2亿元，这些钱最终到了江宇翔的腰包。
“画饼”项目签约红头文件圈钱
传销大佬吸金路
特大网络传销案在逃首脑
2013年初，沅江市人民法院公开审理“3·01”特大网络传销案，江宇翔状态为“在逃”。警方调查得知，2011年3月以来，以江宇翔为首的网络传销组织，先后成立了“世界中华民族联合会”“塔吉克斯坦开放式投资有限公司”和“贵州全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3个传销公司，以红利和原始股为诱饵，实行“资本运作拉人头”的传销模式组织犯罪，通过发展大量下线，牟取非法暴利。
特区筹委会负责人
2011年1月15日，遵义市旅游局、凤冈县人民政府、投资方凤冈生命产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三方签约，特区项目正式启动。项目计划总投资75亿元。签约后半个月，生命产业特区被纳入贵州省十二五规划“骨干旅游区深度开发工程”，后又被写入遵义市十二五规划。2011年2月14日，凤冈县政府成立特区项目建设服务领导小组，县委书记、县长、县人大主任、县政协主席及各职能部门一把手齐齐上阵。而在同日成立的特区筹委会中，县委书记任主任，凤冈生命产业公司董事长江宇翔被列为第三副主任，排在副县长之前。
南都记者 刘洋 实习生 王煜 发自贵州、重庆
